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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情不知所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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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壺酒下肚,毛孔被舒展開來。

元白慘白的面容終于紅潤了一些,他調整姿勢,單手撐住身體斜斜傾身向後。披袍滑落,散在他身後。他整個人如同雲團上的仙人一般,潇灑又慵懶。

李隆基盤腿坐在一旁,腰背依舊挺得筆直。

涼風拂過山崗,枯枝躁動不安的搖擺。

山下燈火明滅,映在二人的眼睛裡,這就是萬畝星河。

“說說看今天在于都斤山都發生了什麼?”今天是十三,若是天氣良好本應可以賞到一輪接近圓滿的明月,奈何天公不作美,沒有星月,隻有黯淡的天和地。單喝酒還是有些無聊,于是元白先開了口,畢竟李隆基和阿史那阙的八卦,他還是很有興趣聽的。

“我殺了圖額。”對方平淡的回答,就好像隻是去砍柴打魚一樣稀疏平常。

圖額下令屠了瓜州城,害死萬千人,他在元白這裡,同樣被列入了必殺黑名單,半點都不值得同情。隻是李隆基就這麼在衆目睽睽下殺了王庭一員大将,還是默啜的親兒子,他實在好奇眼前這個人是怎麼脫身的。

“我跟你說過北辰山的事的,當時李大河手上那個小孩子,蘇合,原來她是阿史那阙的未婚妻。北辰山放暗箭傷阙的,是圖額的暗樁,也正是這一箭,讓兩軍産生誤會,蘇合因此喪命。”

“所以阿史那阙也着急要找圖額算賬。這倒真是千人恨萬人錘了。”

“嗯。四天前我正好偶遇匐俱,斷了他的手,他無法上場比試,這恰好給了我們機會。阿史那阙順水推舟說服了默啜,讓圖額回來參加勇士大會。”

元白想了想道:“默啜這十幾個兒子大多草包,圖額雖然不是可敦親生的,但也是這些兒子當中唯一有些像他的。所以他對圖額還是心存照拂,派去隴右道牽制唐軍,沒讓他去北庭主戰場。啧,可惜這個莽夫不開竅,兀自攻了瓜州,徹底得罪朝廷。默啜還妄想保他一命,早早讓他逃回了王庭。他算是罪有應得吧,碰上你和阿史那阙聯手。我想。。。他應該死得不怎麼體面。”

李隆基頓了頓,道:“千刀萬剮、野獸分屍、永不超生。”

元白忍不住連連點頭,對李隆基的一番作為表示肯定。

“阿史那阙兩兄弟也不是善茬,你與狼謀虎,要小心些。”元白又道。

“嗯。至少目前默啜還健在,有他牽制阿史那阙兄弟和草原各部,大周隻需要牽好這一條鐵鍊便足矣。若是默啜死了,草原散成一盤沙,于大周而言,更不利。”李隆基道。

“可是草原沒了主君,對朝廷不是更好嗎?”

李隆基搖搖頭,道:“陛下被人下毒,這在以前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可是現在它發生了,證明。。。證明陛下她真的老了。她已耋耄之年,老眼昏花寵幸佞臣,朝廷近兩年又被攪得渾水四起,太子屢次被人構陷失德,皇嗣之争死灰複燃。小白,十幾年前的血雨腥風,我真的怕。。。”他胸口起伏,緩了緩道,“這樣的朝廷,自身都飄搖欲墜,已經沒了再跟草原對抗的底氣。任何一個大部族背叛大周朝,對我們來說都是不小的威脅。”

對于李武之争,李隆基在元白面前一直閉口不談,現下這麼開誠布公的與他述說,這讓元白意外之外還有點感動,這說明眼前這人已經完全不把他當外人了。

“至少現在默啜還是大周的歸國公,金冊敕封,由不得他抵賴。太子殿下還未登基,若是在這個過渡時期讓阿史那默棘連當上大可汗,大周邊郡擋不住他的甲騎。”

“如果你是大唐君主,你會怎麼做?”元白徑直問道。

“小白。”李隆基頓了頓,看向元白,“這話是你自己問,還是作為陛下近使問?”

“你說呢?”元白簡單回道。

“呵。。。”李隆基笑了笑,繼續毫無保留說道,“在莫賀延碛,我看到了高沖和李大河的艱難,這些将士們一心一意保家衛國,朝廷卻沒有給他們足夠的糧食、寒衣、武備,讓無數個高沖、李大河無辜喪命于敵寇。小白,你說的,隻有拳頭足夠硬,把敵人打怕了,他們才會心甘情願的臣服你。朝廷的那幫腐朽蛀蟲就是這隻拳頭最大的阻礙,隻有清除這批内鬥的蛀蟲,讓朝廷根基穩固,天下财富聚漲,才能将這隻拳頭武裝起來。”

“所謂攘外必先安内。”元白道。

李隆基欣賞的看向元白,道:“是這個道理。”接着他又道,“軍費要全數花在刀刃上,邊郡擴充兵馬,增強武備,大周界域防得如鐵桶一樣,那時管他草原是誰做主,必叫侵擾者有去無回。”

元白聯想到在龜茲、焉耆與吐蕃對戰的李思貞,不知他們凱旋沒有。

在他的世界裡,李思貞此次作戰很大可能會負重傷去世。還有現下在庭州城外與咄悉匐對峙了半個月的瀚海軍,涼州大軍應該到了吧,不知道軍情如何了。

一想到這些複雜的事情,他就腦子疼。他手裡慢悠悠搖晃酒壺,道:“要徹底解決這些問題,隻需要一位大唐明君。”

李隆基望着山下的點點星火,緩緩道:“我相信太子殿下。”

元白臉頰浮現出一些酡紅,眼睛卻明亮無比,他玩味的問道:“李三郎,你有沒有想過。。。”

“小白。”李隆基打斷了他的話。他表情嚴肅,眸子裡搖曳着火光,“等太子殿下順利登基,我就去央求他把我放去邊郡,雲州、朔州、靈州,哪裡都好。洛陽是樊籠,我不願困在那裡縱情聲色。我想去軍中,承先人遺志,守大唐一方安穩。”

元白怔了怔,他若有所思望着山下的點點星火,手指有節拍的敲打着地面。半晌,他坐起身來,與李隆基肩并肩。冷梅香撲鼻而來,讓李隆基忍不住暗自深呼吸一口。

“李三郎。”元白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道,“你當真對紫薇城半點念想都沒有?”

李隆基手指悄悄捏緊了酒壺,他轉過身來看向元白,表情充滿了疑惑:“小白,你總是說我的命格不止于此,三番四次暗示我染指明堂,為何?”

“我。。。”元白沒想到李隆基突然會單刀直入的問這個問題,他一下子慌了。

的确,在元白的意識中,他一直把對方當作未來能守護西域的明君來看待,話裡話外都充滿了對他的信任,卻時常忽略了對方是受限于現實的局中人。

元白忽地認識到,是蘇平域的臨終遺言,也是李思貞的一腔熱血,讓他過于急功近利,過于迫切的想要在李隆基身上尋求一個期許,最後卻忽略了李隆基這個最大的當事人的感受。

他也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選擇人生的權力。

“對不起。”元白低眸輕聲道。

“什麼意思?”李隆基眨着眼睛迷茫的問。

“我。。。”元白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所以方才的話,是陛下問的,不是蘇煜問的,對嗎?”李隆基臉龐靠近元白,毫不避諱的望着對方的眼睛,既期待,也害怕,落寞的神情一閃而過。

“不是!”

不知為何,頭一次被李隆基誤會,這讓他十分抓狂,也十分急躁。他迅速在腦子裡尋找解釋的話,發現無話可說。要說什麼?胡亂編造一個原因,他不想騙他,按實告訴他,自己隻是一個方外遊離的魂,突然闖進這個陌生又熟悉的世界,常人實在不能接受。

“我并非陛下派來試探你的人,你信我!”元白慌亂地擡頭,還未來得及反應,面前的寬闊身影就壓了過來。

冰涼的嘴唇被溫潤覆蓋,暖意從口中傳入,瞬間蔓延至全身!

元白隻覺腦子裡叮咛一聲,眩暈直沖顱頂!

他想開口說點什麼,可是唇齒隻松懈了半分,便被對方趁機入侵索取。舌尖的酒香被過渡到元白的口中,他鬼使神差的淺嘗了一口,濃郁香醇,像舔了一口迷魂藥一樣,迷得他暈頭轉向。于是他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任由這股迷魂藥暫時鎖了神識。

對方察覺到他的回應,于是更加肆無忌憚的用起力來。

口口。

唇舌的瘋狂掠奪打得他措手不及,他嗚咽着擡起手想推開對方,誰知李隆基一手鉗住他的手掌,一手握住他的後腦,将他環在胸膛當中,力道巨大,讓他動不了一點。

山谷底下的士兵舉着火把慢悠悠經過,涼風吹過,衆人打了一個寒顫,其中一個吸着鼻子道:“又變天了,看樣子還有一場大雪。”

“頭兒不在,咱們也偷個懶,去烤烤火吧。”

“走。聽說夥房今天殺了幾頭羊,過去讨點打打牙祭。。。”

士兵漸行漸遠,燈火也越離越遠。麻黑的山頂上,不知是涼風太冷,還是元白太慫,他的脖子和手背上起了一層戰栗。

對方似乎察覺到了,終于放過了他。

唇舌依依不舍分離,李隆基的臉近在咫尺。他的鼻梁高挺,隻差半分就抵到元白的鼻尖。他的呼吸含着濃郁的酒香,讓元白頭一次栽倒在酒缸裡。

元白穩了穩心神,輕喘着氣喃喃道:“力氣這麼大,若是個小娘子,隻怕是受不住你這野蠻的方式。”

“呵~”李隆基低低笑着,從背後撿起披袍就往對方頭頂上蓋去。

元白心神晃了晃,酡紅遍布耳根。對于這種事情,他也是頭一次遇到,亦無任何經驗。于是他退開了幾分,眼神遊離到一邊,嘴唇蠕動了幾下,最終什麼也沒說。

“小白,這便是我的回應。不管你是不是陛下的人,你在我這裡。。。”李隆基深呼吸一口涼氣,指着自己的心窩緩緩道,“你在我這裡,永遠是值得坦誠相待的人。我又怎麼會不信你。”

“小白,我很高興。。。”李隆基舌頭抵住牙齒遊離,尚在回味剛剛的纏綿。

“李三郎!”元白打斷了他的話語。他承認方才短暫的迷失了自己,在回過神之後,他依舊無法相信這個事實。他想要将這個溫柔鄉推開,想了很多措辭,但這些措辭都模糊不清,攪在他的腦子裡,最後送到唇邊,隻蹦出一句話來:“你喝醉了。”

李隆基胸膛微動。今夜他是有些微醺,但情感一點都作不了假。他搖了搖酒壺,還剩一點酒水,于是他一口悶下,末了,擡袖擦幹唇邊的酒水,道:“但我的感情不假。”

“圖雅還在等着你帶她回洛陽。她喜歡你,請你不要辜負她。”元白把玩着酒壺,想起了下午的事。他在這個世界活了二十一年,對男女之事一向不沾染,更遑論和一個男人。今夜的李隆基亂了他的心智,這讓他無所适從,脫口而出拿圖雅當擋箭牌。

“我說過,我隻當她作小妹妹。”李隆基十分果斷的回答。

“你是親王之子,将來會有正式的郡王妃,會有無數美人在側。。。你今晚這樣,隻是在這孤寒草原上百無聊賴的暫時慰藉罷了。”

風吹亂李隆基身上的酒意和躁動,他壓制住怒意,眯了眯眼:“你就是這麼看我的。”

元白有點心虛,他不敢看李隆基,隻能望向前方:“或許你可以先試試。”

“蘇煜。”李隆基話音裡哽咽,“你就這麼着急把我往外推?”

一襲披袍蓋下來,遮住了他的視野。

元白的聲音漸行漸遠:“天冷,早點回去休息吧。”

袍子再次被揭開時,山頂隻剩風的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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