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又想起什麼似的,自嘲的笑了笑:“瞧我這記性,忘了你現在是富貴人家,出手到底闊綽。”
白無秋扶額,章景總是能将他的話曲解成另一番意思,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與章景交談會如此困難。
“景哥哥說話實在令人傷心,白池之前也是窮苦人家的奴仆,又怎會挖苦哥哥呢。”
這一點确實不錯,白無秋的少年時光大都是在王府度過的,拮據的生活讓他養成節儉習慣,回到白府後也不曾改,錦城的世家公子中,他算得上是素樸的。
章景又怎會不知,他之所以往尖酸的地方說,無非是想打破白無秋對他的幻想,讓他失去興緻,再自讨沒趣離開。
“不扯這些舊事了,我問你,我今日打了李家問他要錢你要阻攔麼?”章景轉移話題,若是白池阻止,他就連着他一塊兒揍了。
白無秋看見章景眼底的一點寒光,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他未曾想庇護李家,章景與他們的恩怨也不插手,可若是動手打了人,報官被抓走,舊案加新案,隻恐不利章景的處地,眼下隻能先撫順章景,解除不必要的誤會才好。
“自是不會,不瞞景哥哥,我讓三水和二喬打聽過了,知曉他們的德行,所以配合景哥哥來了這一出,景哥哥要是現在要錢的話大可直接拿。”
章景沒料到白無秋會來這一出,嘴角抽了抽,半信半疑道:“此話當真?”
白無秋聳肩,沖屋子喊了聲,木門被推開,許橋把李健安押出來,何梅則被白全晨綁着坐在椅子上,一臉驚恐。
“你看,景哥哥,我說了,随你處置。”白無秋對着章景眨眼,又黏糊糊來抓他的胳膊。
章景有一瞬懷疑,白無秋的身份是盜匪,雖穿着講究,可手下人确實強悍了些,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家的。
李健安見到章景,也不似之前厭煩了,一口破鑼嗓子哭道:“章景,章爺爺,你放過我吧,我有眼不識泰山,沖犯了你的人,我現在就還錢,求求你了。”說着還想掙脫許橋的手。
許橋沒給他好臉色,拽住李健安的左手一扭,殺豬般的吼叫頓時貫穿長空,白無秋眉頭微蹙,捂住章景耳朵。
“哎呀,長針眼啦。”白全晨捂住眼睛,轉頭道。
許橋把李健安朝門檻一推,揭露白全晨:“手還留縫呢,早說了他們感情好的很,現在信了吧。”
白無秋心情不錯,他很喜歡章景的表現,不可思議中帶着些慌亂,面色可以說是五彩紛呈。
“你……你到底是幹什麼的?”章景突然後怕起來,他不分青紅皂白诋罵白無秋,萬一白無秋的手段了得,對付他也不過是順手的事。
白無秋見他也不反抗了,蔫壞的揉捏章景的耳垂,章景的耳垂秀巧,上面有一顆黑色小痣,是白無秋的最愛,于是反複摩擦。
“我呀,是個做小買賣的,有時取貨遇到打劫的,隻好雇兩個镖師了。”
他的話音極輕,粉唇的熱氣幾乎要吹到章景耳朵,章景被燙般跳開,怨恨的看了眼白無秋,白無秋依舊是笑盈盈的,籬笆旁的一顆桃樹被風撫過,幾朵桃瓣恰巧落到他的臉上,襯得人面桃花,清俊動人。
章景失了神,眼珠都要貼在白無秋臉上,他也不是個貪美色的,隻是白無秋這小子,六年時間出落得這般玉質,不見之前一點土氣,怎麼說也是個商賈的貴公子,小生意是很難養出這樣氣質的。
“景哥哥,景哥哥?”白無秋見他失神,笑意更深,他這副皮囊生的極好,在錦城也是數一數二的,不過他卻不引以為傲,父親兄長總是以他容貌和遭遇寵溺他,時間長了,連那些貴公子也調笑他是小白臉、花瓶子。
他本該不悅,可若是章景喜歡,也未嘗不可接受。
章景才覺失态,連忙收斂了目光,幹咳掩飾道:“做生意歸一碼,你先把人放了,這是我與他們的事,輪不着你出手。”
白全晨早就觀察許久,他家公子一見到章景就變了人似的,叫他陌生,他忍不住向許橋吐槽:“公子這不是熱臉貼人冷屁股麼,我看章大哥根本就不想理他。”
許橋百無聊賴,慢悠悠才吐出一句:“反正他在錦城的日子過順了,觸點黴頭總是好的,我們隻需按照大公子吩咐把人看好就行。”
白無秋耳朵靈敏,白全晨和許橋的話一字不漏的全被聽去,臉色黑了黑,章景見他不回話,也不關心,徑直上前走到李健安面前,本來閑談的兩人猛然警覺,立刻站的挺拔。
“二喬,把人放了,吃的飯錢付過了。”白無秋道。
許橋、白全晨得了令,解開了何梅身上的繩子,牧童也被放出來,兩人齊齊跪在地上,身子止不住顫抖:“多謝大人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