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那人怎麼叫章瘋子哥哥,難不成……難不成是他爹在外面養的私生子?”何梅頓時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連話都講不利索了。
“怎麼可能,若是真是兄弟,為何章瘋子一臉避嫌樣。”
李健安安撫何梅,眯眼偷偷打量這兩人,目光從章景臉上落到白無秋臉上,隻瞧得一個面若冠玉,另一個眉目剛烈,怎麼都聯系不到一處去。
白全晨聽得正起勁兒,腳尖杵在門檻上搖得歡快,許橋扯了他耳朵,他才想起正事,清了嗓子道:“胡說甚麼,我兄弟可是這位章……呃章大哥的遠方親戚,來你們村子探望人的的。”
李健安恍然大悟,他就說章景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玉貴兄弟,而然下一刻,何梅卻哭出聲,啜泣不停,驚得李健安忙不疊把人摟在懷裡,溫言軟語哄着,奈何何梅的眼淚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一時間,衆人愣在原地,不知所動。
章景見慣了何梅作風,冷眼觀望,白無秋見他沒有動作,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給他,眼中泛起一絲低落,不過很快調整過來。
“何嫂,有話好說,雖說我與章哥哥是親戚,但還是明事理的,你莫怕。”
白無秋嗓音清亮,語氣溫和,遞了手帕給何梅,李健安見勢餘光把許橋一瞥,見他沒作何表現,悄悄捏了何梅的手,何梅會意,接過白無秋的帕子,才擦了眼角嚅嗫道:“你既是章景兄弟,肯定是要替他講話的,我們普通百姓又說得了甚麼。”
章景一看這架勢,便知道這夫妻兩人又要開始做戲,索性懶得辯解,直接靠在栅欄上,抱着雙臂等他們下一步動作。
“唉~話可不能這樣說啊,即是受了委屈,你說出來大家都好評判,我兄弟可是做生意的,最講誠信,你若是不想說,那便算了。”
白全晨面色正經,加上那一雙騙人的白淨小臉,顯得有幾分說服,李健安擡頭看了眼白無秋,白無秋搖着玉扇,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不管了,成敗在此一舉,反正他是不會相信章瘋子背後有人支持,就算有,在聽到章景的惡行往事後,也會退避三舍。
“幾位貴客,實不相瞞了,章景今日是來問我們索要錢财的,我們窮苦農人能有幾個錢子兒,他先前是做官的,貪了百姓萬錢,逃了狗命回來欺壓我們這些弱小。”
李健安刻意将‘貪’字念得重,眉梢都裝作得低伏,何梅接過話,繼續道:“他不在家的時候地荒着,我們想着荒着浪費就拿來種地了,結果現在他問我們讨租金,連字據都沒立,方才他還說要打我兒,這要我們怎麼活啊。”
何梅越說越激動,拉着李健安抱在一起哀嚎,恰好牧童也出來,哇的一聲哭跪倒在地,場面看起來好不凄切。
章景原打算看看戲得了,卻不想叫人兜出醜事講給白池聽了去,臉色頓時難看起來,許橋的輕笑傳到他耳中,像是帶着諷刺,一掌掴扇在他臉上。
他不敢去看白池,他本就爛透了,隻适合待在苦崖村這種潦遠的地方渾噩一生,可偏偏老天不讓,逼着他把瘡痍揭露給白池看,他該明白的,這輩子他都逃不出罪冕的桎梏。
“夠了,把錢拿出來,我不管你們做甚,我也不認得什麼親戚,我隻要錢。”
章景早已沒臉面了,舊事被翻來覆去,生活将也他壓抑得透不出氣,二十又八的年紀磋磨的鬓邊冒出銀絲,餘施是他在嶺川的唯一友人,也是唯一願意解他燃眉之急的人,他說什麼都要把錢還了。
白無秋将他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昔日的人變成這般性子,心疼不已,但話又說回來,他此次來苦崖村,不僅僅是為了見章景,更是要将章景這幾年的事情調查了,弄清他貪污的緣由,好給自己一個交代。
“章景,你竟然為了要錢連你親戚都不願認識了,真是不要臉,我告訴你,我就是沒錢,你能怎麼樣!”李健安要的就是這種效果,章景急了,他才能混淆局面,騙過白無秋他們。
不過他很快就後悔了,因為章景是真的動手了,而且當着白無秋等人的面,一拳打在他下颚,骨頭頓時發出脆裂。
何梅吓得把李健安推出去,自己摟着牧童狼狽的朝屋子爬去,李健安想喊叫卻叫不出,用手摸了才知道下巴脫臼了,急得四肢在空中亂劃。
章景捉住他的腳踝,把人朝回拖拽,李健安失去依靠,隻能嗚嗚向白無秋投去求助的眼神,白無秋見差不多了,給許橋和白全晨低聲說了幾句,兩人才不緊不慢把李健安從章景手中松開,架回了屋子。
“景哥哥,消消氣,咱們坐下好好聊。”白無秋見人都進了屋子,屋檐下隻剩他的章景,心中暗喜,細心的給章景擦汗,卻被章景躲開。
“你若是想看我笑話,已經看完了,别再來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