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銜羽忍着痛,起身到千玲珑跟前:“少莊主,先冷靜下吧。”
千玲珑心有不甘,可陸銜羽和自己爹都出言相勸了,隻好作罷。
見事态有所緩和,白全晨按耐不住心情,蹲下身子檢查章景鼻息和脈搏,确定無異後,才敢大聲出氣。
恰好此時章景睜眼,兩人怔愣一瞬,都尬尴把視線移開。
陸銜羽察覺到不對,可白全晨畢竟是白家的人,也不好說什麼,便默默看着。
千沖雪自然是看了出來,和藹的臉上也止住笑:“白小兄弟,你和這人認識?”
氣氛頓時詭異,白全晨頓時成為衆矢之的,章景想開口,聲音卻嘶啞的可怕。白全晨不由分說肘了下章景,章景便像個死人一樣躺的闆正,再也沒有力氣活動。
“千莊主,我自此前來一是議事,二就是緝拿此罪犯。不瞞您說,此人是荒州的重犯,白公子處理舊案時發現他還隐瞞其他事,便吩咐我将人押解回去供認細節。”
白全晨臉不紅心不跳道,連表情都恰到好處,不卑不亢,全然看不出撒謊。
千沖雪的神色稍有緩和,想到方才的巨響,又覺得哪裡有纰漏,便問道:“區區一個犯人,竟犯得着白公子大費周折,指派身邊親信親自下場。”
這話顯然是不相信白全晨的說辭,在場都是胧月山莊的下人,要說議事的話,向來是打了招呼定好日子的,屆時也會有人專門接訪,不至于像現在一樣。
千玲珑更是補充道:“白兄既然特來拜訪,不在客堂等候,而是炸我同莊,分散我的注意力将此人解救,不知道的以為他是你的什麼人。”
事實上,她已經猜對一大半,白全晨是晨曦抵達的六莊,四處打聽章景,知曉章景喪父的事情後,又去了衙門。當他看到衙門的态度時就知道章景的遭遇,而今時恰是胧月山莊的賞花會,便想着從中打探,結果一來就碰見護院在抓蒙面人。
蒙面人交代了前因後果,一聽到章景刺殺千玲珑,白全晨差點暈厥過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攔路的人支開,實在沒有辦法了才使了損招,好在趕上最後一刻。
“少莊主說笑了,公子近日任職,新官上任,難免有人不服衆,公子每日審案批文,實在無法分心。我家主人特意吩咐過,要公子不要過度操勞,章景一案确實有記錄,有幾條線索實在需要核對,然不料此人夜間出逃,我才臨時受命前來緝拿。”
白全晨有條不紊,或許像千沖雪這樣的人不好糊弄,但白家手上掌握的把柄足以給到威脅,迫于權威,胧月山莊不敢違抗。
當今天子在上,生性多疑,王侯世家都藏頭露尾,不想觸黴頭。尤其六莊這樣的地段,肥羊一樣被惦記,直到胧月山莊這樣的富甲出現,才稍稍平定,白家就是看重這一點,才選擇與其搭夥。
白全晨的話,不過起到警醒的作用,一來直接說明白無秋任職坐實,二來旁敲側擊,拿王爺示威,胧月山莊即使有疑慮也不敢不從。
果然,千沖雪聞言不再追問,而是換上一副祥和的笑容,對着護院使眼色,一行人立即心領神會,架着陸銜羽離開。樓閣中隻剩四人,縱使千玲珑再抵觸,礙于白家勢力也不得低頭。
“白小兄弟,不是我們不想将人放走,他傷我家珑兒,又與惡寇狼狽為奸,你也看到了,好好的賞花大會被攪得一團糟,我們實在咽不下這口惡氣。”千沖雪看着女兒身上的傷,對章景的恨意都快要溢出來,卻還保持着風度。
章景雖動不了,可耳朵還清醒着,千沖雪話音剛落,一聲冷笑就從口中而出,千沖雪的笑顔還在努力僵持,千玲珑反倒忍不住,率先動手。
白全晨眼疾手快,趕在千玲珑接觸到章景一瞬,劍柄攔住千玲珑的腰身:“少莊主,沒有我家公子的命令,旁人不能動他。”
千玲珑氣急反笑:“真是護主呢,一條賤命值得你們這麼稀罕,他傷了我的客人,怎不見人主持公道。”
“珑兒!你太無禮了,快向白小公子賠禮!”千沖雪怒道,在一旁察言觀色,額頭不住冒出幾滴汗來。
白全晨全然沒想到千玲珑會說出這種話,溫良的素養也收斂了,素淨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怒色。
千沖雪還想說幾句表面話,把人勸勸,可惜白全晨根本不給機會,直接走向千玲珑,字字珠玑:
“玲珑姑娘,我想你忘記了胧月山莊是靠什麼發家的,幾十年前,要不是我們白家扶持,恐怕輪不到你們叫嚣。
還有,你們和克甲的勾當,背負的人命不計其數,我們公子隻是任了職,不是從白家遷出去了,有些話還請你斟酌,萬一那天胧月山莊出了事,我們可幫不了。”
白全晨說完後,還不忘回饋千玲珑一個溫文爾雅的笑,千沖雪隻在一旁幹看,面上的優雅維不複存在,黑的像鍋底一樣難看。
千玲珑抖得像個篩糠,妄想從千沖雪那裡得到慰藉,千沖雪閉眼,不去看自己女兒。他苦心經營的山莊,為的就是給千玲珑鋪好前路,少讓她吃苦,背後那些勾當從未表露出來過。
如今卻被當着面,血淋淋展現在千玲珑面前,這也怪自己太嬌慣千玲珑,導緻千玲珑做事不考慮後果,禍從口出。現今說再多都無益,畢竟是自家犯了禁,隻能接下擔子。
“玲珑,自己去領罰。”千沖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