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貧嘴了,趕緊收拾去。”章景把白無秋一推,白無秋卻撓撓耳朵,遲遲不肯動。
章景:?
白無秋不好意思道:“我不會梳頭,哥哥......能不能幫我。”說着用期待的眼神望着章景,使勁壓着嘴角。
章景忍住揍人的沖動,嘴上拒絕着,手卻很誠實搭上白無秋的頭,沒一會兒就紮了個麻花辮。
别說,白無秋配上這麼個辮子,竟真有幾分水靈的姿色,章景笑得快要岔氣,捂着肚子将白無秋推出去。
結果迎面碰見許橋、白全晨二人。
“公子好興緻,這頭發真精緻。”白全晨由衷贊歎,甚至有些羨慕地摸了摸自己的馬尾。
白無秋沒反應過來,也跟着摸着自己的辮子,邊摸邊說:“是麼,那我以後就留這個樣子。”
許橋看着自家公子那副不值錢的笑,無情揭穿:“十歲的小姑娘都不梳麻花辮了,你們真是好品味。”
白無秋隻覺得脖子一涼,繼續在後腦勺摸索幾下,随後面色如菜,呵道:“我喜歡就好。”
許橋隻覺得白無秋腦子沒救了,怕一會兒下人看到了傳出去,隻好耐下心,給白無秋重新紮好了頭發,這才把人請走。
章景貓着腰,透過門縫看見剛才的一幕,才覺得出了口氣,又大剌剌地躺在床上,回想着最近的事情。
等解決完荒州的事後,一定帶父親回家,再不要卷入紛争,世俗紛争也好、自身清白也罷,既然已經到這個份上,不如放手一搏。
結局的好壞,已不在乎,隻要還剩一口氣,也要拖着慘敗的身子,親手撕毀那些人的惡臉。
章景也想過,即使再次回到荒州,心境也早該沉靜,水波無痕。然而再踏上這滿目瘡痍的地界,卻還是無法忘懷,竭盡無數個日夜克制的情感,卻在這一刻決堤擊潰。
三日後,清晨的第一縷光透過窗紗,無數細小的微塵飛揚,落在章景的眼睫、頭發上。
許橋準備的面具被損壞,白無秋連夜找人重新做了款新樣式,狐狸模樣的,眼眶處瞄着細長的朱砂,搭配上一絲不苟的修身灰衫,幹練中帶着俏皮。
不像之前被嫌棄的黑色面具呆闆,多了一分煙火味。當然,其中肯定是白無秋的惡趣味作祟,這不,擱在院子裡,白無秋的眼睛就沒沒從章景身上移過。
刺史府中的人,通過這幾日接觸,已大緻了解這位面具人,更是畏懼于白無秋師父身份的權威,白無秋的行為,在他們眼中也不過是收徒情深,交涉探究什麼的,自是不敢。
馬夫牽了三匹寶馬,個個膘肥體壯,馬背光滑,鬓毛在晨光下泛着耀眼的金色光芒。章景隻是瞧了一眼,便瞧見那馬蹄堅硬如鐵,再對上駿馬的神采奕奕的眼睛,不由贊歎:“真乃好馬。”
白無秋勾唇,哪個好兒郎不愛駿馬,料是章景也逃不脫,也不枉花費的心力将馬匹養育如此矯健。
馬夫眉開眼笑,卻也懂規矩,隻在一旁叮囑一些細枝末節,并無不妥之處。
不多時,等到許橋安排完最後的事項,分别由兩名衛士一左一右護送其離開刺史府,馬蹄騰躍,耳畔伴着冷風呼嘯,異常清冷。
白無秋就立在門前,目送着三個背影遠去,然面上的擔憂卻尤為明顯,甚至不住來回踱步。
馬夫拎着掃把,弓腰收拾方才的泥渣,見白無秋遲遲不回廳堂,隻披一件鬥篷,關切道:“白大人,晨寒傷身,早些進屋暖和吧。”
白無秋擺擺頭:“讓我再送送師父,若非要事抽不開身,怎會放心他親身動辄。”
原是白無秋的師父,難怪這次要放這麼好的馬出來,想必左右二位,是許白兩人,白無秋身邊親信。
馬夫搓了搓粗糙的手掌,大聲喊叫一聲:“來人,别把大人凍着了。”說着,又撿起掃帚,将泥渣倒入綠叢。
兩個丫鬟踩着小碎步,正好從拐角出來,手上托着白錦綢氅,悉心替白無秋穿好。
白無秋終于肯将目光收回,落在馬夫身上,這個陰晴不定人忽然對着馬夫欣慰點頭,恩賜般開口:“你倒是有眼色,今後不必居于馬棚,正好府中缺個管事的,可要好好把握機會。”
說罷面容又變得冷峻,留給馬夫一個白色背影。
馬夫背脊完全浸濕,回過神愣愣鑽進馬廄,卻在半晌後,忍不住發出瘋魔的狂笑,将草料撒的到處都是,恨不得滿地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