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白無秋沖着自己看了一眼,章景立即繃直了身子,别開偷看的目光,不知是不是心虛的原因,章景總覺得剛才的心聲被白無秋聽了去。
王文方舔了舔嘴唇,見白無秋不說話,還以為白無秋懷疑其真假,忙豎指發誓:“大人,我王文方在此發誓,若有半句虛言,便五雷轟頂,死無全屍。”
王密在一旁鄙夷王文方,就算是為了争取信任,也犯不着如此狗腿,也幸好王文方沒說些滅絕全族之事,不然他現在就要把人按倒從紅葉台踹下去了。
“啊,你說什麼?”白無秋迷惘地問,仿佛剛從神遊中回神。
章景眉毛抽了抽,忍不住去看王文方的反應。
隻見王文方一副死絕的表情,卻隻能接着回答“回大人,我方才說……”
“算了,本官問問你,王府堆糧屯器,建造據點的目的是什麼,是有人指使你們這樣做的,還是說,是你們自己的主意。”
很明顯,這問題不管怎麼答都脫不了幹系,若是王文方如實交待了,對于整個荒州來說是件好事。如若王文方找其他借口撒謊,那便是欺詐刺史,後果不不容設想。
這也是王文方最害怕被問到的事情,可隻要能為王府争取片刻時間,就有翻盤的希冀,絕不能将王家的根基毀在這個人的手中。
他終于想出了一個絕妙的點子,隻要将此事推卸給遠在睦和的司馬,再僞造一封司馬字迹的密信,假意在張信的妻兒身上發現。雖然不能支撐到保護王府,但拖延時間絕對夠了,屆時隻要等來叔父,還怕這麼個小白臉。
于是,在王密和其他家眷心如死灰的等待中,王文方選擇了二者,如實将自己編造的話術告訴了白無秋。
對于這份解釋,白無秋的表态太過和平,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悅或者其他情緒,隻是淡淡的,用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望着王文方。
正是這份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臉,王文方才會感到壓抑,如果說剛才的他還有一絲緊張,那麼現在隻能說得上是等待死刑是否要實行的獄卒,每一刻都無比煎熬。
許久,白無秋仰起臉,轉向王密等人,問道:“你們可能證明他說所的為事實?”
王密還在糾結,兩個小輩搶先回答上了,“當然能證明,大人,我二舅說的可都是事實啊。“
也許是王文方編造得有理有據,王密做了很久的思想鬥争,想着兩個小輩都已經說了,自己做舅舅的,絕不能做縮頭烏龜,便跟着說了。
不愧是王家的人,某些方面真是出奇的一緻,所以隻能先殺雞儆猴了。
“那麼你們其中一人留下同我去禦史台,共同調查此事,若有半句虛言,當斬立決。”這也是白無秋慣用的手段,總要實施一些強硬方法,對方才不敢輕看于人。
一聽要随白無秋去禦史台,王家人吓得都不敢應聲,王文方不像王密那般懦弱,道:“大人何不帶王越而去,他知曉的細節最多,畢竟王家的命脈掌握在他手中。”
王密難以置信,王文方居然會說出這種話,雖說王越性子是糟了些,卻對王文方不薄。而王文方竟然趁人之危,幹出這種罔顧人倫之事。
“文方!你這是做甚,你的嫂嫂們都在看着,你怎能說出這種話!”王密說着,把三個女人都拉到跟前來。
沒一會兒就傳來啜泣聲,幾個女人互抱成一團,想趴在王越身上哭又不敢,小輩們觸景生情,也跟着抽咽起來。
王文方忍無可忍,這群人根本就不懂得謀略,以小情而失大謀,都是些朽木罷了。“住口,二哥你休得指責,我這也是站在大家的角度,難不成你想替大哥去禦史台麼?”
王密一下住嘴了,禦史台是什麼地方,他能不知道?看着王文方露出得意的嘴臉,隻得忍氣吞聲。
白無秋和章景等人看了一出好戲,忍不住感歎兄弟情深的場面,随即打斷道:“本官沒說隻去一人,你們誰願意同王越一同前去?”
然而沒有一個人主動站着出來,好像說的話與他們無關似的,眼神躲閃,不敢正眼對視。
所謂家族情深,不過如此,白無秋冷哼一聲,指着王密道:“你是家中長子,便由你指認吧。”
王密吞了吞唾沫,最後指向王文方,眼神帶着歉意,“文方,主意是你出的,怪不了大家,你去了一定好好配合大人調查,屆時我們接你回家。”
“王密!你不能這樣待我,沒有我,你以為你能做得了什麼!”王文方雙眼漲紅,幾近崩潰,怎麼也沒想通是這麼個情況。
現今自己的兄弟不僅不感激他,反而要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