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當做吉祥物養大的曲風眠,究竟是怎樣越過父兄擔起家主之位,今日離了神降,恐怕就再沒機會曉得了。
忽然,暗室外面響起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這腳步聲格外沉重,還有寬大的衣袍在地上拖拽的聲音,來人氣喘籲籲,這沉重焦急的呼吸一聽便知,應是個男人。
那抹水滴融了神識,林栀清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阿晚,裝睡。”
程聽晚得到指令,雖然不解,卻立馬裝死過去,像是從來沒有醒來一般。
林栀清也蹙着眉,像是還在程绯的識海中,維持着方才的姿勢。
幾個侍女先男人一步推開了房門,“吱呀——”
一聲刺耳的聲響,激起一陣塵灰,男人袖袍捂着口鼻咳湊兩聲,姜維聽到動靜,起身迎接,男人用下巴指着程聽晚,有些嫌棄道:“還沒招嗎?”
“沒。”姜維的聲音傳來。
“罷了。”男人嗓音沉得瘆人,像是很疲憊。
他走進暗室,身上帶着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周身萦繞着紊亂不堪的水靈力氣息,林栀清心下警惕,曲家人人修習冰法,為何他身上會有如此濃重的水氣?
不過也隻是疑惑了一刻。
水生冰,大的修仙門派常用相生的靈力來助自己修煉,這在族裡也不是罕事,隻是他身上體量如此之大的水靈力紊亂讓林栀清有些不安,像是剛與水靈力之人經曆過一場厮殺一般。
“葉落歸根,她兄長在此,定會回來。”
此言語應是在說小七,而男人說這話時語調波瀾不驚,甚至連眼皮也沒擡,他似看蝼蟻一般瞧着昏迷不醒的程聽晚,緩聲道:
“要是沒用的話,就殺了。”
高位者便是這般,眨眼間殺生予奪,視人命如草芥,林栀清心髒狂跳,卻不敢表露,片刻間隻聽得那男人又道:“在護法?”
“是。”
“停了。”他揉了揉眉心,再睜眼時,姜維瞧清了她滿眼的紅血絲,“雨歇又病了,這些年來凍症不斷,尋遍郎中也瞧不出所以然,這次病得更重了。”
姜維有些焦急,“可那藥引跑掉了,這死孩子死活不供出來那丫頭,隻能先用着原來的法子緩解了。”
“嗯。”
男人擡起頭來,陰翳疲憊的目光定格在林栀清身上,默了默,輕聲開口道:“這次就銀瓶吧。”
“什麼!?”姜維道,驚叫的回聲在暗室回蕩不絕,伴随着水滴落地的空曠聲響,顯得場景有幾分詭異,對上男人無聲威懾的目光,她偏過頭,躲開他的視線,嗫嚅着:“銀瓶可是我的陪嫁,要是連她也……那我身邊便沒有姜……”
“就她,沒有旁人了。”男人打斷姜維,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可空氣中那股壓迫感卻讓人知曉,他出口,便容不得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