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顧項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難道要看着這大将軍之位落入他人之手?他不敢問,卻輕咳一聲,眼神示意賈勇。
賈勇真恨不得此刻會隐身遁地才好,奈何自己一路升至三品武官全仰賴二皇子提攜。沒辦法,隻能咬着牙站出來,問道:“請恕下官無禮,敢問國公爺,何以證明先帝曾有此言?”
群臣看着他,無不佩服其勇猛。
鎮國公淡淡的掃了他一眼。隻這一眼,竟讓賈勇雙腿發抖,險些癱坐在地。
“陛下,老臣此言絕無虛假。當年聽聞先帝此言,臣亦是驚愕不已,遂記得尤為清楚。如若有疑,可請起居郎呈上先帝的《起居實錄》。”
顧敬沉吟須臾,道:“不必,國公爺所言怎會不實。先帝曾訓誡于朕,待鎮國公需如待父。朕怎會不信國公爺。”
皇上說要待鎮國公如父,自己質疑鎮國公,豈不是等同在質疑先帝?
賈勇當即跪下,急呼道:“臣知罪,請陛下恕罪。”剛剛尚可勉強支撐的雙腿,此刻癱軟如面。
顧敬笑看着他,道:“愛卿何罪之有,起來吧。”
賈勇怎敢起身,跪伏于地。
顧敬不再理會他,示意鎮國公繼續說。
鎮國公沉聲道:“君無戲言,先帝早已斷言郡主會成為大周的女将軍。諸位臣工,難道是要質疑先帝的英明睿智?”
群臣皆是一凜。有深谙仕途之道的官員已看出了端倪,今日這事看來已無轉圜,郡主的大将軍之位必成事實。
“臣,有話要說。”
衆人看向張松玉,心又是一提,莫非此事還有轉機?
大谏張松玉專司谏言,乃是大周第一谏臣。大谏谏言,天子不可阻其言。
顧敬平日極是贊賞張松玉,每每谏言必悉心聽之,今日卻是希望他不在朝上。
“張愛卿有何話要說?”
張松玉毫無畏懼的道:“此事有違禮法,臣不敢遵從。陛下若聖明,還請三思。”
群臣都等着張松玉詳盡論述,如往日般引經據典,侃侃而談。可等了一會兒,卻不見其再多言一字,心中甚是不解。
鎮國公甄義之子左都禦史甄明理思量一番,出列道:“當今聖上勤勉治國,明辨忠奸,愛民如子,盛世初顯。這盛世皆是仰賴陛下的聖明,張大人何出此言?”
張松玉毫無反應,一動不動,仿若未聽到甄明理之言。
甄明理見此,也未再繼續質問。
顧敬觀此情景,再細看張松玉的姿态,立時明了,在心裡說了一句老狐狸。他轉向魏梃,問道:“丞相以為如何?”
衆人這時才發現,适才幾番唇槍舌戰,丞相未發一言。
魏梃躬身執禮,神情肅穆的道:“臣也憶起了先帝。”
殿内跪着的,站着的一衆大臣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擔心丞相也如鎮國公一樣說些無法證實的虛缈之言。心裡也着實納悶,今日怎就如此頻繁的想到先帝。
“臣猶記得先帝彌留之際,曾诏臣、鎮國公、趙太師、六部尚書、大谏于榻前。”魏梃拱手,道:“當時陛下也在。”
顧敬回憶道:“先帝病重,朕在禦前侍疾。”
“是,陛下仁孝。臣記得先帝當時幾不能言,卻命臣等近于榻前,囑托臣等要竭力輔佐聖上。”
此乃秘聞,群臣都小心翼翼的豎起耳朵聽着,生怕錯過一個字。
魏梃繼續說道:“先帝囑托過前朝之事後,掙紮起身,對臣等言,懷朗軍必須由瑞王一脈執掌。先帝亦言,瑞王一脈子嗣不豐,無論如何,瑞王一脈不可斷絕。若斷絕,大周同絕。”
殿内一片吸氣聲。
瑞王深受先帝和當今聖上倚重,身份尊貴,大權在握,可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自古多少倚重最終化為罪過,今日之蜜糖難保不是明日之砒霜。此道理群臣皆懂,然,何人能想到,先帝竟會重瑞王一脈至此!
魏梃回身看向戶部尚書孫言慶,問道:“孫大人,老夫所言可是屬實?”
孫言慶躬身執禮,謙遜答道:“魏丞相所言句句屬實。”
魏梃點頭,接着問道:“刑部尚書杜大人,老夫所言可是屬實?”
杜大人颔首,道:“句句屬實。”
魏梃走到依然跪着的兵部尚書,禮部尚書,大谏的身前,低頭問道:“趙大人,李大人,張大人,老夫所言可是屬實?”
趙令低着頭,咬牙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