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禮此時已知回天無力,氣弱的答道:“是。”
張松玉聞言,平靜的回道:“屬實。”
魏梃的視線掃過殿内的一衆大臣,惋惜歎道:“可惜原吏部尚書趙大人已經不在,原工部尚書李大人已告老還鄉。”
他緩緩轉身,再次面向天子,雙手掀袍,恭敬跪下,沉聲道:“臣,魏梃,奏請聖上謹遵先帝遺願,命明惠郡主以女子之身承襲瑞王爵位,世襲罔替。臣,複奏請聖上恩準定北将士所請,準明惠郡主繼任大将軍之職。”
“臣,甄義,附議!”
先帝親賜鎮國公八蟒玄袍,見君王可不跪,此刻恭謹跪地,俯首請旨。
三皇子顧晟已看清形勢,生怕錯過時機,當即出列跪下,道:“兒臣附議!”
五皇子顧曙也跪于其後,道:“兒臣亦附議!”
六成以上的武官、戶部尚書、刑部尚書、吏部尚書、工部尚書、部分文官員亦跪倒在地,附和道:“臣等附議!”
餘下官員看着此等情景,心知大勢已定,再無轉圜的餘地。此時再執着不放,絕非明智之舉,包括二皇子在内,皆跪下稱“附議”。
顧敬看着黑壓壓跪倒的一衆人,終是長舒了口氣。
“準奏!”
靳忠聞言以頭觸地,“陛下聖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群臣附和:“陛下聖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顧敬看着靳忠的脊背,心中如針紮般疼痛難言。郡主之事已定,瑞王故去之痛複又襲來,眼前一陣陣發黑。
“諸位愛卿請起。”
劉淮甚是擔憂皇上的龍體,輕聲道:“陛下,今日朝會已久,午膳的時辰早就過了,不如……”
顧敬擺手,道:“無妨。”
在衆人起身的空隙,劉淮趕忙将先前準備的參茶取了過來,道:“陛下,喝口參茶潤潤喉吧。”
顧敬接過茶盞,淺飲兩口後放于禦案,道:“諸位愛卿所奏之事,朕已準允,即刻拟旨。靳忠,瑞王現安置于何處?三月前為何不及時上報?”
“回禀陛下,瑞王現被安置于寒城。郡主殿下恐天氣炎熱,此時不宜送王爺回京,欲等過些時日再護送王爺回京。三月前,王爺驟然薨逝,郡主下令秘不發喪,讓敵軍無法确定王爺遇害。再令大軍分兵三路,制造王爺在中路的假象,緻使敵軍将精力放在中路,牽制了敵軍的主力。左路和右路大軍因此所向披靡,待敵軍反應過來,為時已晚。兩路大軍與中路會合,合圍全殲敵軍主力,這才有了凜關大捷!”
靳忠再次跪伏于地,道:“郡主私自做主,未及時将王爺薨逝之事上禀天聽,此舉有錯。但念其孝父之心天地可鑒,亦是為了戰局着想,還望陛下開恩。”
“郡主确是将才,用兵如神,思慮周全。” 顧敬緩了緩,道:“瑞王一生征戰,平定四海,護大周與虎狼之中,斬外敵于亂陣之内,戰功卓絕。若無瑞王,難有大周盛世。傳朕旨意,待瑞王歸來,以國禮葬之。”
靳忠眼中含淚,哽咽高呼:“臣代郡主,代定北軍将士,謝陛下隆恩!”
鎮國公甄義再次跪下,道:“陛下賢德!”
群臣緊随其之後,高呼:“陛下賢德!”
殿内高呼之聲震得顧敬頭痛欲裂。他心知自己已然支撐不住,緩聲道:“諸卿請起。朕驟聞噩耗,痛失瑞王,郁結于胸,五内俱焚,不宜再議政。征讨北齊之事,稍後再議。”
劉淮立即高聲喧:“退朝!”
顧敬右手撐着龍椅,剛一起身,忽覺心口一陣絞痛,霎時頭重腳輕,跌倒在龍椅旁。
劉淮吓得手腳冰涼,急忙去扶,口中急喊:“太醫!宣太醫!快宣太醫!”
“陛下!”
“父皇!”
“陛下!”
文和殿内亂做一團。
二皇子身手敏捷,幾步上前背起皇上。三皇子也不甘落後,伸手托住皇上。太監急忙推開文和殿西間的門,二人将皇上安置于軟塌之上。五皇子緊随其後,跪在榻前直呼父皇。
文和殿的西間和大殿内相連。此處多用于皇上退朝後留下一些朝臣繼續議事,或是讓皇上短暫休息。
大臣們因身份所限,隻有魏丞相和鎮國公兩人跟随至西間内,其餘官員皆恭謹的跪于門外。
西間内,三個皇子的焦急之聲清晰可聞。大臣們聽着,心中甚是忐忑。皇上的身子骨長還算強健,從未發過如此急症。有心思活絡的朝臣不禁想,皇上至今在位十餘年,已過不惑,雖算不得高齡,但若故去也無甚奇怪。如今太子之位懸空,若是山陵崩,那這皇位……
很快,太醫院的太醫全都趕了過來。大臣們跪在外面,一個個豎起耳朵聽着裡面的動靜。随着時間漸長,群臣心思各異,開始盤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