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跟随劉淮到了文和殿西間,進去前将披風取下,遞給了一旁的太監。一入内就看到皇上靠坐在軟榻上,皇後坐在榻旁。下面還坐着兩人,她一下就認出了清滢。清滢小時候就是個美人胚子,總是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如今是名副其實的美人了。想到這裡,她展顔而笑。
顧清滢看着顧晨,兒時的相知相伴,長大後的驟然分離和這麼多年的牽挂,讓她一時心緒萬千。看到顧晨對她露出笑容,這一刻,原有的陌生之感倏然不見,嘴角抑制不住的上翹。
二人就這麼打量着對方,直到皇上一聲咳嗽,才讓她們回過神。
顧晨趕緊跪下,叩首道:“臣,參見陛下,吾皇……”
顧敬笑着擺手道:“罷了,罷了,剛才跪了那麼久,實是夠了。晨兒,快起來吧。過來讓朕和皇後好好看看。”
皇後心急的伸手,道:“晨兒,快過來。”
顧晨聽話的起身,兩步走過去握住皇後的手,乖巧的笑道:“皇嬸。”
皇後聽後,眼眶登時就紅了,“诶诶,快讓我好好瞧瞧。”她拉着顧晨的手,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怎麼也看不夠。總算是看了個遍,才道:“晨兒長大了,這身量随了你父王,相貌與你母妃更像了。”
顧晨笑着輕聲道:“皇嬸莫要難過了。我好好的,父皇和母妃在天有靈,也是安心的。”
皇後握住她的手深吸一口氣,長歎一聲,道:“好,好。”
顧敬對皇後道:“好了,你莫要哭了,小心傷身。晨兒好好的回來了,應該高興才是。”
皇後拿過帕子,一邊擦拭眼淚一邊點頭,道:“清滢,昀兒,快過來見見你們的王姐。”
顧清滢和顧昀立即站起身。
顧晨雖然年長二人,但是二人乃是皇子和公主,斷沒有讓他們先行禮的規矩。她先行禮,道:“拜見大公主殿下,八皇子殿下。”
顧昀上前雙手扶起她,笑着道:“王姐快快請起,千萬不要行如此大禮。”
皇後點頭,道:“是了。晨兒,都是自家人,以後你們姐弟相見,行平禮就好。”
“是。”
顧晨起身,仔細打量八皇子,這個以前跟在她和清滢身後跑的小豆丁已經長成大孩子了。小時候胖胖的跟個糯米團子似的,現在長開了,這身量在同齡人中也是出挑的,樣貌随了皇上,儀表堂堂。
顧昀喚道:“劉公公,快給王姐賜座。”
劉淮命人搬來椅子剛要擺到下面,就聽大公主道:“搬到近榻前,再拿個火盆過來。”
劉淮趕緊應下。
顧敬道:“晨兒,坐吧。”
顧晨聽話的過去坐下,很快,火盆也拿了過來,擺在了她的身前。
劉淮很有眼力,親自給顧晨奉上茶。
滿屋的人都面帶笑容的看着她,顧晨謝過劉淮,淺淺的飲了兩口。也不知道是熱茶的緣故,還是火盆的緣故,她這心裡暖融融的。
皇後慈愛的看着她,道:“晨兒,把那勞什子頭盔取下來吧。戴在頭上太重了。”
顧晨看了看皇上,方才應聲,擡手把銀盔取了下來。顧晨挽着男子發髻,配上一雙劍眉,看着英氣逼人。
皇後關切的問道:“戰場上刀劍無眼,這麼些年,可有受傷?”
顧晨語氣放緩,笑着回道:“在戰場上哪會有不受傷的将士。還好有幾位将軍在,一直護着我,受的都是一些皮毛輕傷。皇嬸,不用擔心,我很好。”
皇後瞧她說的真誠,信了。
顧敬對皇後道:“你看,現在終于放心了吧。”他看向顧晨,道:“平日裡,你皇嬸可沒少在朕面前叨念,老是怪朕把你放到戰場之上,說要是你有個好歹的,決不輕饒朕。朕……咳咳……咳咳……”
顧晨趕忙起身,上前為皇上撫背順氣,道:“皇伯,您這是怎麼了?剛在殿上就龍體不适,我想着可能是天氣寒涼,被涼氣激到了。怎麼現下還是咳嗽不止?”
聽那咳嗽的聲音,像是已經傷到了肺。
顧敬喘了好幾息,方才順了氣,擺了擺手,道:“朕……朕沒事……老毛病了。你坐……坐。”
皇後歎了口氣,道:“你皇伯自從得知你父王薨逝後,憂傷過度,身子就一直不好,這幾年落下了咳疾。”
“朕沒事。”
顧晨眉頭緊蹙,道:“太醫瞧過怎麼說?”
皇後滿面愁容,道:“悲恸憂思,郁結于胸,體内虛寒,隻能好生調養。可又虛不受補,就這麼一直養着,唉……虛耗着。”
顧晨想了一下,溫聲道:“皇嬸莫急。這次我從安甯城宮宇的藥庫裡得到幾隻上乘的雪參,兩朵冰山雪蓮,還有一些名貴的藥材。這些本就是要獻給皇伯和皇嬸的,等我遣人送進宮來。這些藥材都性屬溫,對脾肺大有效益,想來太醫有了這些藥材,皇伯的咳疾定能痊愈。”
即便不懂藥理,也知道這雪參和冰山雪蓮乃是可續命的藥材。隻有北齊有這兩樣東西,珍貴異常,就是整個北齊,怕是也為數不多。
皇後看向皇上,道:“你看,還是晨兒孝順。心中時刻想着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