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眯了下眼睛,道:“你再安排一個小厮去一趟禦察司,就說忠義侯府驚擾本王,當街出言侮辱,甚至大打出手,意圖謀害本王。問問禦察司,他們管是不管?”
王爺的這個安排,周谷一下就明白了,迅速應下。
顧晨一點也不着急,氣定神閑的等着好戲開場。
圍觀的百姓看侯府有人朝着巡城兵馬司奔去,心中替對面擔心。又見對面也有人快速離開,也不知是個什麼情況。擺攤賣馄饨的王伯手上拎着買來的肉,在人群中觀望着,他眼尖的認出了經常來吃馄饨的小谷子,當即猜到馬車上坐着的是何人。他把心放回了肚子裡,感歎忠義侯府今日要倒黴喽,活該!
聽着宋高的哀嚎,顧晨心疼自己的耳朵,不如聽海遙說說話。
“海遙,這侯府的二公子宋什麼來着,可是做了什麼惡事?百姓見他受傷,好像都高興得很。”
海遙面露厭惡,道:“回主子,宋高,他做的那些惡事,說個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顧晨來了興緻,“快說說。”
海遙張口就來,“這宋侯爺仗着自己是侯爵,妹妹又是婉妃,還有九皇子這個外甥,在京中一向自恃尊貴。大家礙着他的身份,都給他些面子。宋侯夫婦對宋高這個小兒子縱容至極。宋高仗着家世,到處走雞逗狗,惹是生非。他為人陰狠,性情跋扈,脾氣殘暴,稍有不悅就将府中的小厮奴才打死。才十五,就盡幹些欺男霸女的勾當。強搶民女的事,兩隻手都數不過來。毀在他手裡的姑娘不是自盡,就是被迫做了他的婢妾。還有被自家人嫌棄的,直接被賣去了娼寮。這些姑娘本沒有錯,錯的明明是宋高,可最後他什麼事都沒有,反倒是被害的姑娘一個個不得善終。單是奴婢知道的,他手上過過的人命就不止十條。”
“沒有人去告官?”
“有。都被侯府用各種法子給壓了下來。”
“禦察司也管不了?”
海遙氣鼓鼓的回道:“這奴婢就不知道了,反正那宋高現在還好好的。”
禦察司直屬刑部,負責審理京中案件,解決糾紛,為民伸冤。忠義侯府幹的惡事人盡皆知,他們竟也不管。今日她倒要看看,這禦察司已經爛成了什麼樣,敢不敢當着她這個王爺的面徇私枉法。
顧晨捏了下海遙氣鼓鼓的臉,道:“不氣了,今日我定會幫那些女子出口惡氣。”
見海遙猶豫,似乎還有話要說。
“想說什麼就說。”
海遙小聲道:“聽說那宋高想娶咱們的表小姐。侯府的小姐宋梅還想嫁給表公子。
“白日做夢!”
顧晨對忠義侯府深惡痛絕,想起記憶裡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她剛要問海遙,就聽外面一陣吵鬧。
“讓開讓開,都讓開!”
忠義侯府大公子宋聰帶着二十個巡城兵馬司的兵卒趕了過來。宋聰聽着弟弟的痛呼,眉頭緊皺。他這個弟弟總是惹是生非,已經記不得這是第幾次幫他收拾殘局,心中既厭煩又無奈。
他恭順的喚道:“母親。”
康氏柳眉倒豎,言辭冰冷的道:“你弟弟被人欺負,斷了腿,一直忍痛等着你這個做哥哥的來主持公道。你卻來得如此晚。”
母親素來疼愛幼弟,對他這個長子甚少關心,他都習慣了。
“兒子來遲了。”
康氏厲聲道:“還不把那些惡徒拿下!”
“是。”
宋聰一揮手,二十個士卒将顧晨一行車馬人等圍住。他走上前,喝道:“把車上的人給我拿下!”
話音剛落,車門被從裡面推開,兩個女子走下馬車,穿着光鮮,氣質不俗,舉手投足都是大家做派,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的小姐。
雲逍和海遙施施然下了馬車,恭敬的立在車旁。
圍觀的百姓直歎好家夥,連丫鬟都是這般氣度不凡,也不知馬車裡的主人到底是何人。
一女子俯身而出,站定在馬車之上。女子雙目炯炯有神,鼻梁高挺,嘴唇極薄,一雙劍眉英氣逼人。身形高挑,穿的是繡着金絲祥雲暗紋白色長衫,腰束鑲嵌珠寶的玄色腰帶,外面擁着狐白裘,腳上穿着一雙鹿皮軟靴,通身的氣派。
雲逍和海遙端正的跪下,王府的小厮婢女都跟着恭敬跪好。
安生将刀收回刀鞘,單膝跪地,朗聲道:“王爺。”
六個護衛也都單膝跪地,齊聲高呼:“王爺。”
大周隻有一個王爺,當世也隻有一個女王爺。
這聲“王爺”,猶如驚雷,炸在衆人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