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漪瀾掃了顧晨一眼,随口道:“來了。”
聲音醇厚,猶如佳釀。
顧漪瀾紅唇微啟,将橘子含進口中,吃得津津有味。
顧晨瞬間覺得自己在姑母心中還不如那瓣橘子,歎了口氣,規規矩矩的行禮,道:“孩兒給姑母請安。”
顧漪瀾揮了揮手,那意思是讓她随便坐。
顧晨偏不,再次行禮,道:“是,孩兒退下了。”
顧漪瀾将橘核吐到美姬的掌心,慵懶的坐起身,道:“小兔崽子,還不回來。”
顧晨嘟囔道:“讓人來了,又不理人。聽話的走吧,又不讓走。姑母現在怎的這般難伺候。”
顧漪瀾拿起一個橘子扔了過去。
顧晨反應靈敏,擡手接住,笑嘻嘻的道:“謝姑母賞橘子。”
顧漪瀾攏了攏身上的朱紅外衫,白了她一眼,道:“坐吧。”
顧晨脫下白狐裘,交給了海遙。
海遙沒見過長公主,驚歎于長公主的妩媚妖娆。難怪那些個公子毫不介意長公主已經嫁過三次,還有克夫之說,一個個哭着求着的想娶長公主。她不敬的想,長公主長得雖算不得絕色,但就身上那股子媚,連她一個女子都覺得惑人。她不敢顯露半分驚訝,捧着狐白裘,垂首而立。
顧漪瀾掃了海遙一眼,眸中帶上一絲玩味。
顧晨跪坐于矮案後,婢女端上一壺酒,酒壺下面還放着冰塊冰着。又有婢女端來瓜果點心,冷盤佐菜,一一擺在案上。
這寒冬臘月的,在燒着地龍的殿内飲冰鎮的酒,還是在早上,整個京城也就隻有姑母才會懂得如此享樂。
婢女将酒倒入石榴花紋杯,顧晨端起來輕嗅,是葡萄果酒。她先含了一些細品,然後問道: “姑母,這葡萄果酒釀的不錯。不知是哪位能人有如此不凡的技藝?”
見姑母招手,她起身跪坐到姑母身旁。
顧漪瀾擡指戳在她的額頭,笑道:“就是你這個小兔崽子呀,竟拿姑母尋開心。”
顧晨狡黠的笑了,她知道姑母喜歡果酒,在随父出征之前将改良過的釀造方法交給了姑母,讓姑母找出色的釀酒師傅照着釀造,隻為能讓姑母喝到更好的美酒。
顧晨親自斟酒,道:“姑母如此容光煥發,光彩照人,真是羨煞孩兒。孩兒回京這些日子,沒能早些來給姑母請安,姑母可不要生孩兒的氣呀。”
顧漪瀾飲盡杯中酒,道:“你呀,就别在這裝乖巧了。”她凝神細看,擡手摸着顧晨的眉毛,道:“你長大了,更像你的母妃了。這眉毛倒是和王兄一樣。”歎了口氣,道:“罷了,不提了。今日好好陪陪姑母。”
顧晨乖巧的應下,道:“孩兒從北齊的陪都帶了些古玩珍寶,也不知能不能入得了姑母的眼。若是有瞧着還行的,姑母就留下來賞玩,剩下的,可以用來打賞人。若是實在看不上……就換成銀錢吧。姑母府上人多,花錢如流水……”
顧漪瀾瞥了她一眼,道:“你覺得姑母缺錢?”
顧晨讨好的笑道:“哪能呀,誰缺錢,姑母也不會缺錢呀。隻是,孩兒知道為了北境的戰事,姑母從府裡拿了不少銀子貼補國庫,還派人私下從南魏買了一批糧草送到了孩兒手中。孩兒能打赢戰,多虧了姑母。這是孩兒的一番心意,姑母就收下吧。”
顧漪瀾也不推辭,道:“那就留下吧。”
顧晨嬉笑道:“孩兒還特意收羅了些奇巧玩意,單獨裝成一箱,姑母無聊的時候拿來看看。”
顧漪瀾來了興緻,“哦?現在就拿上來瞧瞧吧。”
顧晨臉一紅,道:“等孩兒走了,姑母得閑再看吧。”
見她表情有些古怪,顧漪瀾也沒再堅持,轉而道:“聽說,昨日你很是鬧了一番。”
顧晨換上委屈的表情,道:“哪裡是孩兒鬧了,分明是忠義侯府太過欺人。”
顧漪瀾可不信她,道:“到底是為了什麼,讓你那般針對?”
顧晨垂眸,道:“孩兒聽聞了忠義侯府這些年幹過的惡事,特别是那宋高,畜生不如,害了那麼多女子。孩兒也是女子,當然是氣憤不已,就教訓了他們一下。”
顧漪瀾知道她沒說實話,挑了下眉,道:“你說是如此便是吧。不過你也要更多些考慮,宋括畢竟是婉妃的兄長,是九皇子的舅舅。現在太子之位懸空,這裡面的幹系甚多,你可别亂了局勢,壞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