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汐泠落座後頻頻看向顧晨。顧晨回以笑容。
“清滢,汐泠還是不見大好嗎?”
顧清滢低聲道:“已經用了藥墨,可收效甚微。太醫們也不知是哪裡出了問題,整日在一起商量來商量去的,沒個結果。”
顧晨微微皺眉,道:“看來還是要将汐泠接到我府上去,讓阿笙看看。”
顧清滢颔首。
衆人依次向皇上和皇後敬酒,說着吉祥話。最後輪到九皇子,向皇上和皇後說完祝福之語後,稍有局促的看向了顧晨。
顧晨對忠義侯一家厭惡至極,但對婉妃和九皇子卻沒有太多不喜。婉妃被宋括送入宮中時,顧晨已經被父王拎到了軍中曆練,進宮不如以前頻繁。幾次無意的接觸,婉妃都是疏離冷漠,說不上兩句話。一開始以為是因為在侯府發生的不快,她當着皇後下了侯府的臉面,讓婉妃對她不悅。後來,她發現婉妃對誰都這樣,包括皇上。婉妃的性子可能就是這樣,或者……婉妃是不願入宮的。
疏離冷漠,是一個女子的心如死灰。
顧晨曾抱過尚在襁褓之中的顧煦,軟軟糯糯的一個小團子,咿咿呀呀的揮手擡腳,很是可愛。見婉妃對九皇子也是淡淡的,她猜測也許這個孩子不是被婉妃所期待的,不禁對九皇子多了一份憐憫。顧煦到王府祭拜時,小小的孩子繃着小臉,動作做的一絲不苟。離府上車時被太監輕視,足以證明婉妃母子在宮中不受重視。
此時見顧煦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顧晨站起身,溫聲道:“九殿下可是有事要與我說?”
顧煦小臉微紅,從袖中拿出一個木雕馬,道:“前些日子,王……王姐……送了我一些禮品,我還沒有親自謝過王姐。聽說王姐有一匹良駒,喚逐日,深得王姐喜愛。我便按照宮人的描述雕刻了木馬,想送給王姐作為回禮。還請王姐不要嫌棄。”
顧晨走過去,雙手接過了木雕。木馬呈奔騰之姿,通體用塗料塗黑,馬頭額部和四個馬蹄塗有白粉。
“殿下,此木馬與我的逐日一般無二,真是巧奪天工。我很喜歡。”
顧煦烏黑的眸子緊張的看着顧晨,見她神色真誠,開心道:“王姐喜歡就好。”他猶豫一下,招來身後的宮女,拿過一個木雕,道:“王姐,這個木雕鴨子也在你送給我的禮品之中。這木雕下面似是有什麼機關,不像是個擺件,可我卻不知該如何擺弄,還請王姐教我。”
顧晨拿過木鴨子,翻過來看了一下,想了起來。她向皇上請示為九殿下演示,皇上也想知道這東西是如何,同意了。顧晨讓宮女擡進來一個木盆,裡面裝着半盆水。她擰下鴨子的尾巴,又将尾巴反着插了回去,擰了幾圈,每擰一下,下面便有鴨掌探出一分。等鴨掌全露出來,将鴨子放到水中,松手後鴨子就在木盆中遊了起來。
衆人看着無不驚奇,皇上也露出了贊歎的神色。
木鴨子不遊了,顧晨拿起來還給了顧煦,道:“這個機巧做得很是精湛,我在得到此物時也是驚歎不已。”
突聽二皇子顧項不屑的道:“不過是些奇技淫巧,有何可贊的。”
顧晨瞥了他一眼,道:“袖箭、弓弩、投石器、水車,說到底不過也是機巧所成。若是機巧用得巧妙,可用于戰場制勝,亦可惠及百姓。”
顧敬點頭,道:“晨兒此話有理。”
顧項不敢再言語,面上讪讪的,心中微惱。
顧晨對顧煦道:“殿下若是對此有興趣,可以探索一番。但不可沉湎其中,還是要以讀書習武為最緊要的。”
顧煦鄭重點頭,道:“煦,謹記王姐教誨。”
如此讨人喜歡,顧晨想起身上還帶着牛乳糖,從懷中掏出小布袋,悄悄用左手捏住兩塊,右手将其餘的三塊拿了出來。她半蹲在地上與顧煦平視,攤開右手,道:“殿下,這是我讓人用牛乳做的牛乳糖,去掉了腥膻味,香甜軟綿。今日身上隻有這幾塊,殿下嘗嘗看。”
顧煦拿過牛乳糖,剝掉外面的油紙,看着白白的糖果很驚奇。放進了嘴裡,眼睛一亮,揚起笑臉,道:“謝過王姐。”
太可愛了,顧晨沒忍住,用手輕輕摸了一下他的發頂。顧煦沒有躲開,還輕輕的蹭了一下她的手心。
婉妃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想到了什麼,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顧漪瀾将婉妃的神态盡收眼底,自然的拿起了酒樽一飲而盡。
顧清滢也注意到了婉妃的神情,眸光微閃。
二皇子顧項心裡憋着氣,借題發揮,道:“瑞王常年征戰,戰事緊急,還能于百忙之中做出什麼牛乳糖,當真是令人欽佩。”
二皇子妃本想攔住他開口,還是晚了一步。隻能陪着笑臉,希望無人在意他的話。
顧晨已經回了座位,她很煩這些口舌之争,隻當沒聽見。
殿内一時安靜,二皇子顧項不像其他幾個皇子有母妃在場,多少能幫襯着點。他的母妃早已過世,死後才由嫔位追封為妃位。
這時,安生竟然從顧晨的身後走向殿内,跪在地上,叩首道:“奴才人微言輕,沒有資格回二皇子殿下的話。但奴才實在不忍王爺被如此污蔑,奴才願冒大不敬之罪,請陛下俯允奴才禀明。”
顧晨站起身,沉聲道:“這是什麼場合,哪裡有你說話的份,還不給本王滾回來!”
安生渾身一顫,卻依然維持着磕頭的姿勢。
顧敬剛還沉浸在顧晨和顧煦溫馨的親情之中,此刻情緒被攪擾,不悅的看了眼顧項。
二皇子妃感受到皇上投過來的視線,手指捏緊了帕子。
“朕準你禀明,赦你無罪,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