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剛要回話,外面就有宮女來禀。玲珑出去了會兒,回來後道:“主子,皇上剛又下了兩道聖旨。第一道是判了賈勇斬立決,誅三族。第二道是……”
“可是關于瑞王的?”
玲珑看了眼主子,道:“是,也不是。這道聖旨是關乎瑞王之事,但聖旨是給忠義侯宋括的。”
“具體是如何?”
玲珑斟酌着話,道:“皇上因為宋高的禽獸之行,痛斥宋侯,降侯爵為伯爵。”
這倒是出乎了顧清滢的意料,但又一想,當年老侯爺拒絕了世襲罔替的恩典,宋括能承襲侯爵,而不是降級襲爵,本就是父皇格外加恩。此次,宋高犯下的是人倫大罪,宋括作為其父,自然難辭其咎。父皇趁這個機會降了他的爵位,倒也讓人說不得什麼。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能格外加恩,便也能無情嚴懲。這裡面,姑母應是推了一把。可這一下,婉妃和九皇子……
顧清滢問道:“隻是降了爵位?官職呢?”
“未提官職之事,想來是沒有罷官降職。”
這就是了,父皇到底還是有所考量,沒有讓宋家徹底失了勢。旁人并不知道婉妃對宋括沒有半點倚仗之心,若是父皇懲治的再重一些,所有人都會以為九皇子徹底沒了母家倚仗,對前朝和後宮都會有影響,這可不是父皇想見到的局面。
顧清滢道:“去吩咐小廚房煮上參湯。擺駕去母後的宮裡。晚膳的時辰,讓人送過來。”
玲珑立即去安排。
顧清滢一路想着顧晨的事,到了皇後的宮殿。
皇後讓清滢坐到身旁,道:“你也聽說晨兒的事了?”
顧清滢點頭,道:“想着母後必會為王姐憂心不已,孩兒便來了。”
皇後不悅的道:“晨兒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了一個……怎麼就做下如此不顧身份,有辱名聲的事?真是太沒顧忌了!”
顧清滢溫聲道:“母後,那女子,你是見過的?”
皇後皺眉疑惑,“我怎會見過那樣的女子?”
“母後可知,她是宋括的庶女。”
皇後颔首,道:“一個庶女,我何時見過?”
顧清滢不疾不徐的道:“母後可還記得忠義老侯爺過世那日?那日父皇和母後帶着孩兒悄悄去了瑞王府,原想清閑一日。可沒過多久,宮人來禀,老侯爺不行了,卻遲遲不肯咽氣,求見父皇。父皇顧念老侯爺是開國功臣,一生兢兢業業,便和王叔帶着母後,孩兒和王姐一起去了侯府。”
皇後回想着,“是有這麼回事。”
“到了忠義侯府,父皇和王叔一同去見老侯爺。母後帶着孩兒和王姐留在了外面,由康氏陪着。後來王姐要去更衣,便出去了,沒想到卻鬧出了極大的動靜。母後帶着孩兒出去看,原來是王姐為了幫一個庶女而教訓了侯府的下人。”
皇後恍然大悟,“是她?”
顧清滢點頭,道:“對,王姐幫的那個庶女就是宋雪。”
皇後的記憶漸漸清晰了起來,她記得那個庶女瘦弱矮小,穿的衣裳極不合體,滿身髒污,但那張小臉卻讓人極為驚豔,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長大後說不得會豔冠群芳。
“母後在得知宋雪的庶女身份後,因康氏身為侯府的當家主母,卻肆意苛待庶女,敲打了康氏一番。王姐更是心直口快的斥責了她,讓康氏當着下人的面,跪了好一會兒。”
皇後全都記了起來,道:“不錯,是有這麼回事。我還是頭一次見晨兒發了脾氣,欠缺思量。”
“王姐還将王嬸留下的玉佩送給了宋雪。”
“對。我見晨兒将那麼貴重的玉佩送給侯府的一個庶女,有心阻止。但又一想,那是她母妃留給她的,要如何,應由她做主,我不該擅加阻攔,便沒有出言。”
顧清滢又道:“上次王姐入宮的時候,婉妃将孩兒和王姐請進她的宮裡,當着孩兒的面,求王姐看在當年和宋雪有一面之緣,将宋雪從泥淖之中救出來。”
皇後驚訝,“你怎麼沒有與我說這事?”
“孩兒沒想瞞着母後。隻是,婉妃母家這事,實在是太……将好好的一個女兒送去那種地方,真是聞所未聞。如此腌臜,孩兒……孩兒提都不願提,怕污了母後的耳朵。王姐應下此事後,讓我不要宣揚,免得讓婉妃和九皇子難堪。母後,孩兒不該瞞着你,孩兒知錯了。”
皇後拍了拍她的手,道:“這事也怪不得你。你貴為公主,又未出閣,這些個腌臜事,确實不應宣之于口。哎……晨兒這孩子呀,在戰場上殺伐果決,但卻是個心軟的。原來竟是這樣,這倒是說得通她為何會如此了。”
顧清滢垂眸,母後還是想得簡單了,顧晨此番的所作所為哪裡說得通。
“你說婉妃是當着你的面,求的晨兒?”
原來母後更在意婉妃的舉動。
顧清滢便将那日的事講了一遍,着重描述了婉妃的言行。
皇後思索了會,道:“婉妃竟與母家如此龃龉不合,難怪她會與母家斷了聯系。當年,我是看着她入宮的,多少察覺出了她的不願。你父皇也應察覺到了。”她歎了口氣,道:“這就是天下女子的命呀。”想了想,又确認般的問道:“依你所見,婉妃說的可是真的?”
顧清滢明白母後的意思,道:“依孩兒看,婉妃所言不似假。她的心思與另外兩宮不同。往後的日子,她應會繼續長伴佛前。”
“嗯。如此,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