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内,顧晨指揮着雲逍在頭上不停的纏着布,一圈又一圈。
雲逍萬般無奈的道:“主子,你這頭都纏得大了三圈,再纏下去,布都系不住了。”
顧晨按了按,用力都按不到底。
“好吧,就這樣吧。”
雲逍費了好大的勁才勉強打上結,道:“主子,要奴婢說,你這樣進了國公府,老夫人一下就看穿了。”
“看穿就看穿呗,就當逗二老一樂,興許就會饒了我。”
雲逍抿了抿唇,道:“要是……要是不饒,主子想怎麼辦?”
顧晨攤了攤手,道:“那就沒辦法了,讓外祖母打一頓呗。”
雲逍愁的直皺眉。
馬車在國公府前停好,安生見自家王爺頭上頂着個大雪球出來了,呆愣當場。有那麼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回到了北境,白雪皚皚,鵝毛般的飛雪落在頭頂,身子不禁打了個寒顫。随行的府兵一個個瞪大了眼睛,忘了禮數。直到王爺輕咳一聲,定在原地的府兵才回過神。
甄惠聽了下人的禀報,興沖沖的趕了過來,看到阿姐那個大白腦袋,頓住了身形,笑得直不起腰。松煙和丹青在主子身後低着頭,竭盡全力維持着表情,身子卻一抽一抽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發了什麼大病。
國公府的下人們恨不得将頭埋到地裡,掐着大腿憋着笑,好懸沒背過氣去。
“阿……阿……哈哈哈……阿……哈哈哈……姐……哈哈哈……”
松煙和丹青想要扶着主子,生怕主子笑得摔倒。奈何她們此時也是渾身無力,甚至想直接坐到地上笑個痛快。
顧晨面上不顯窘迫,走到甄惠近前,道:“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見阿姐受了傷,你怎還笑得如此歡樂……”
甄惠:“哈哈哈哈哈……”
見惠兒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顧晨一時沒端住,噗嗤一下也笑了出來。
這下可好,二人的笑聲是此起彼伏,清清楚楚的傳到了國公府外,惹得外面的人紛紛駐足,想看看國公府是有什麼大喜事。國公府的大門砰的一下關上了,啥都沒看着。
甄惠總算是緩了過來,擦着眼淚,道:“阿姐……你這……哈哈哈……你這也太過了……”
顧晨輕拍了下她的頭,清了清喉嚨,道:“行了,别笑了……”
“嗯。我不笑了……哈哈哈……不行,我一看見你那腦袋就……哈哈哈……”
顧晨嘴角抽了抽,道:“那你就别看我的腦袋。”
甄惠笑得打了個嗝,道:“那我看你哪呀?”
“看我的……手。”
甄惠用絲帕擦幹眼淚,捂着嘴點頭。
“外祖和外祖母在裡面等着呢吧。走吧。”
“阿姐等等,讓我再緩緩。松煙,丹青,快扶我一會兒。”
顧晨歎了口氣,道:“好了,不能讓外祖和外祖母久等。”
甄惠總算是能站直了身子,和顧晨并肩向裡走去。
“阿姐,你可真厲害,竟能想出這法子。祖父和祖母若是看到你,隻怕也要笑個不停。”
“我這不是沒法子了嘛。”
甄惠笑得喉嚨幹澀,聲音都啞了,“阿姐,其實你不必如此。宋姑娘的事,祖父和祖母都清楚了。”
顧晨停下腳步,“外祖和外祖母都知道了?他們……”
她這一停,甄惠自然的看向她,又笑了出來。趕忙移開視線,不住的點頭,大喘了口氣,道:“我看祖父和祖母沒什麼不對的。”
顧晨眼睛一亮,問道:“舅母呢?還有舅父。”
“娘早先就察覺到你和宋姑娘的……事情了。至于我爹,有娘在,他還能怎樣呀。我爹去上朝了,這會兒還沒回來呐。”
顧晨轉身,指着頭,道:“雲逍,快,把這都給我拆下來。”
雲逍剛要上手,國公夫人身邊的鄧嬷嬷趕了過來。鄧嬷嬷看清那白晃晃的腦袋,腳下一軟,身子往旁邊栽了下。畢竟是經過事的老人,穩住了。鄧嬷嬷走到近前,盡量收住面上的表情,道:“老夫人等急了,讓老奴來瞧瞧。”
雲逍放下擡起的手,默默的看着自家主子。
顧晨僵了僵,外祖母都着急了,沒辦法,就這樣吧。
這一路,國公府的下人們都是退避三舍,生怕一個不小心笑出聲,受到責罰。
二老和趙婉見顧晨頂着個大白粽子進來,都忘了眨眼睛。最先笑出來的是國公夫人,中氣十足的笑聲充滿了整個廳堂。國公爺和趙婉也繃不住了,跟着笑了起來。甄惠更是又笑了一遍。
國公夫人擡手指着她,道:“你這孩子呀……哈哈哈……可真是……哈哈哈……”
顧晨漲紅着臉,道:“外祖母……”
國公夫人擦了擦眼角,道:“好了,好了,不笑話你了。”
笑聲漸止,顧晨見外祖向她身後看去,還看了好幾眼,不禁問道:“外祖這是找誰呢?”
國公爺樂呵呵的道:“人呢?沒領來國公府,讓我和你外祖母瞧瞧?”
聞言,顧晨瞬間沒了窘迫,欣喜不已看着二老。而後正了神色,恭敬跪下,乖順的道:“外孫不孝,給外祖和外祖母平添煩憂。”
國公夫人道:“你隻是尋到了心儀之人,何來不孝一說。起來吧。”
上座的二老滿頭銀發,看向她的眼中滿是慈愛,顧晨心中發酸,紅着眼眶道:“外祖母……外祖……”
國公爺依舊是樂呵呵的,道:“你外祖母都發話了,快起來吧。”
顧晨悶聲應下,站起身後面向趙婉跪下,哽咽着道:“舅母,那日……孩兒惹舅母傷心了。”
趙婉起身,将人輕輕拉起,溫聲道:“是我這個做舅母的心思不夠通透,未能多為你想。晨兒,莫要怪舅母。”
“舅母怎可如此說呀,都是孩兒太過任性,不遵循世俗常理,實是……”
趙婉打斷了她的話,“好了,你本就無錯。來,坐這兒,我把你頭上這些解下來。你裹得這麼厚重,也不怕壓彎了脖子。”
顧晨擦了擦眼角,道:“隻要能讓外祖,外祖母和舅母消氣,壓彎脖子算什麼。”
國公夫人笑道:“咱們也沒生你的氣,有什麼可消氣的。你呀你,胡思亂想,還将自己的腦袋裹成了個粽子。”
顧晨窘迫的笑了笑,乖乖的讓舅母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