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沖點了三十個身手好的府兵,此次去莊子,難保不會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必是要做好準備。然後親自去找了龐如意,将差事說了。
龐如意一聽,那是激動不已,點了十個姐妹,提着槍就要走。
錢淳看她興奮的樣子,直頭疼。這個傻子,怕是還不知道晨姐姐為何會派她去呢。想了想,自己也跟着去吧。
書房内,顧晨靠着椅背,少見的低落。
宋雪走到她身前,輕聲道:“等事情查清楚就沒事了。”
顧晨将人拉到懷裡,坐在腿上。
宋雪沒有扭捏,柔柔的靠着她,道:“我聽得出來,你和你父王在北境征戰,你父王又……京中本就是個是非之地,周叔是怕王府出亂子,一心求穩,對許多事才沒有深究。這是權宜之計,算不得錯。”
顧晨将頭擱在宋雪的肩頭,緩緩的道:“不單是這個。說到底,王府的總管之職對于周叔來說還是難了。”她歎了口氣,将周平的出身,如何當上王府的總管,和“嘉陽之亂”這些事都講了出來。
宋雪這才明白,周叔這一生都在為王府盡忠,長子更是為了王府而死,難怪無人會懷疑周叔的忠心。自己對周叔是不是過了?
她有心找補一下,道:“周叔做王府的總管算是半路出家,力有不逮,也是正常。”
“母妃在的時候,會将周叔做得不周的地方都補上。母妃就算是纏綿病榻,府裡的一切也是妥妥當當。後來,母妃仙逝了,父王便一心撲在軍中,對府中之事鹹少在意。父王是一直想着母妃,放不下,過不去心裡的坎,不願在府裡待着。”
宋雪聽得難受,輕輕撫上顧晨的臉頰。
“我無事……父王雖然不大管府裡的事,但隻要有父王在,無人敢起心思。周叔就算做得差一些也無大礙,府裡還是妥當的。雪兒,如今這康京,比父王在時要兇險百倍。京中看似一切平靜,實則卻是一個巨大的漩渦,王府就在這漩渦的邊上,随時都可能被卷進去,說毀就毀了。你查出來的這些,往小了說,就是點銀子的事。我擔心的是,今日有人敢動銀子的心思,明日就會有人敢打其他的主意。周叔怕是應付不來。”
宋雪聽得心驚。
顧晨貼了貼她的臉頰,道:“莫怕,有我在。就算有朝一日王府有難,我也會護好你。”
宋雪看着她的雙眼,道:“我不怕。我知道你會護好我,我……也想護好你。”
聞言,顧晨滿眼愛意,将人抱緊了些,“好,你也護好我。”
宋雪輕聲道:“我知道我沒什麼能幫上你的。既然你将王府交給了我,我必會想辦法管好,省去你的後顧之憂。”
顧晨親了親宋雪的臉頰。難得的,宋雪不僅沒有躲,竟也親了她一下,勾得她心癢。
宋雪瞧見顧晨眼神變了,在她動作之前,出其不意,輕巧的離了懷抱。
“吃飯時,你說要給安國公主寫匾額,快去吧。我也要忙了。”
一不留神就讓人跑了,大意了。
宋雪催促道:“你都說了要盡快寫好,不然會趕不及。”
“好吧。不過,你得應我,晚上咱們一起沐浴。”
宋雪知道自己要是不應,顧晨就能一直在這耗着,以她的性子,真會在這書房就不管不顧……真是怕了她了。
“我應你就是。你快去吧。”
顧晨滿意的去了自己的書房,專心緻志的題寫。先是看好每一個字,在腦中勾勒出模樣,然後凝神屏氣,揮毫潑墨,筆走遊龍,一氣呵成。每寫好一張就由婢女小心翼翼的拿到一旁。
這一寫就寫了許久,剩下最後一張的時候,覺得口渴,喚人上茶。她正看着要寫的字,頭都沒擡,接過茶盞就喝。茶一貼唇,燙了。
“雲逍,這茶……”
擡頭看去,入眼是一個年紀不大,模樣水靈的一個婢女。
“你是何人?雲逍呢?”
婢女跪下,低眉順眼,乖巧的回道:“回王爺,奴婢名叫惜兒。雲逍姐姐正在給海遙姐姐收拾行裝。”
顧晨想起來了,還是自己讓雲逍去幫忙打點的。
“惜兒?”
惜兒害羞的擡眼,小臉紅撲撲的,軟聲回道:“奴婢是長公主殿下賞給王爺的。惜,是憐香惜玉的惜。”
“嗯。别跪着了,起來吧。”
惜兒站起身,戰戰兢兢的道:“奴婢蠢笨,泡的茶不合王爺的心意。”
這模樣,像是受了驚的兔子。
顧晨放輕了聲音,道:“夏日裡,這茶要涼一些,方好入口。”
惜兒眨了眨眼,懵懂的問道:“若是水不夠燙,茶的味道會不對呀。若是放久了,涼了,茶的味道也不好了。”
顧晨笑了,“我不耐熱,沒那麼多講究。行了,這茶放一會兒也就涼了,你下去吧。”
惜兒面露自責,正要開口,見雲逍端着茶進來了,垂着頭退了出去。
擦身而過的時候,雲逍看了眼惜兒。
顧晨接過雲逍的茶,喝了兩口,道:“海遙都收拾好了?”
“都收拾好了,這會兒已經出府了。”
“嗯。這一來一回,說不得要一個月。”
“要詳查,必是要花些工夫。”
顧晨又喝了口茶,道:“阿笙說要去賬房取銀子,你去知會一聲,别因為府裡的這些事妨礙了她。”
“阿笙已經取了銀子,出府了。”
“已經出府了?”
“是。奴婢往書房來的路上正遇到阿笙。她跟奴婢說,已經跟主子說過,要去長公主府買醫書。奴婢讓紀管事派了兩個人護送。”
顧晨要放下茶盞,雲逍忙将惜兒端來的茶盞從案上拿了起來,騰出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