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在王爺回京之前,自己就該辭了差事。隻怪自己貪得無厭,舍不得離了王府。罷了,此時再想這些又有何用?
“我……無話可說。”
二先生甚是痛快,自己逃不掉,大先生也休想逃!
其實,二先生招出來的遠不止衣裳、吃食、賞錢和莊子這些事。但無一例外的,大先生都隐在了後面。二先生供出來的那些人都已經被看管了起來,其中就有當初給女府兵做衣裳,管着王府名下鋪子的兩個掌櫃。
蕪綠上前,将早已準備好的供詞放到了地上。海遙跟着将筆墨放到大先生身前。
蕪綠站直了身子,俯視着大先生,道:“這供詞是根據二先生和那些犯事的奴才寫下的。上面,可不隻有今日說的這些事,大先生好好看看吧。若是無誤,簽字畫押吧。”
大先生不再做無謂的掙紮,撿起地上的供詞,簽字畫押。
蕪綠将供詞呈給了主子。
宋雪看了一眼,喚道:“紀管事。”
紀管事帶着周谷和一些下人在偏廳外候着,将裡面發生的事聽了個清清楚楚,看了個明明白白。
紀管事躬身入内,道:“宋姑娘請吩咐。”
“你和唐統領帶上這些供詞和證據,将府内的罪奴都送去禦察司,該如何判就如何判。”
紀管事想了一下,道:“是。隻是……”瞧了一眼宋雪,道:“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是否要再斟酌下。奴才僭越了,還請宋姑娘勿怪。”
紀管事的顧慮,宋雪早已和顧晨商量過。顧晨的意思是,這事牽扯的人不是一個兩個,這麼多人,如何都做不到悄無聲息。再者,他們雖然是奴才,但王府也不能不顧律法,草菅人命,還是送官最為妥帖。什麼家醜不能外揚,奴才的事算不得什麼。要是有人笑話王府,那就讓他們笑,管他們作甚。
宋雪正色看向紀管事,道:“你也是為了王府着想。治罪之事,還是要按照律法來,否則,王府反會落了别人的話柄。”
“是,奴才明白了。”
周谷心急如焚,難道爹也要被送去禦察司?
宋雪看向唐沖,道:“唐統領,先将大先生、二先生和這個胡來帶下去吧。稍後,紀管事會去尋你。”
一聽說要去禦察司,胡來是哭天搶地,撒潑打滾,怎麼都不肯走。這可由不得他。唐沖直接提溜着他出了偏廳。又有府兵将大先生和二先生押了下去,二人萬念俱灰,但還算保持着體面。
宋雪和顔悅色的道:“周叔,事情都已查清,與你無關,快起來吧。”
周平垂着頭,道:“奴才作為王府的總管,卻管出這麼多的亂子,有錯也有罪,請宋姑娘處置。”
宋雪沉吟片刻,道:“你識人不清,思慮不周,處事糊塗,确實有錯。但你對王爺,對王府忠心不二。為了王府,你不辭辛勞,耗盡一生心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次,就算是功過相抵了吧。”
周谷聽了,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周平眼含熱淚,道:“奴才謝王爺,謝宋姑娘的不罰之恩。奴才年老昏聩,再擔不起王府總管的擔子。奴才願在王府做個馬奴,終老一生。”
“周叔,你先起來吧。”等人站了起來,宋雪道:“這偌大的王府交給你一個人來管,擔子确實是重了些。這樣吧,讓紀管事作為副總管,協助你來管理王府,如何?”
周平怎會不應,此次出了這麼大的纰漏,他難辭其咎。他也深知自己确實力不能及,無法打理好王府。讓紀管事作為副總管,既能料理好王府,也是保全了自己的顔面。
“老奴會和紀管事一同将王府打理妥帖。謝王爺和宋姑娘體恤。”
宋雪颔首,道:“紀管事,從今兒起,你就是王府的副總管。你要盡心協助周叔,更要對王府忠心。”
紀管事跪地,道:“宋姑娘的話,奴才會謹記在心。奴才謝宋姑娘的賞識。”
“起來吧。一會兒你和唐統領去禦察司,讓禦察司盡快秉公結案。人證物證齊全,若還要久拖,可說不過去。”
“是。奴才明白。”
海遙想了想,主動請纓,“宋姑娘,奴婢與禦察司司長辛禾打過交道。奴婢在府中這些年,未能及時發現不對,也是有錯。請宋姑娘給奴婢一個将功補過的機會,讓奴婢一同去禦察司。”
宋雪想了下,點頭同意。
“周叔,府裡還有事需要你去料理。”
周平躬身而立,恭恭敬敬的道:“請宋姑娘吩咐。”
“府中剩下的三個賬房雖然沒有參與到這些事裡來,但他們不可能毫無所覺。知情不報也是錯。但念在他們還算本分,此次且饒過,你要讓他們警醒些,沒有下次了。還有,府裡和莊子都少了些人,還需補上。此事要抓緊辦,尤其是管事的人,要仔細篩選,盡快定下來。莊子上的管事更是重中之重。”
“是。奴才這就去辦。等篩選出合适的人選,再由宋姑娘定奪。”
周叔能說出最後讓她定奪,宋雪很是滿意。
見沒有吩咐了,幾人退了出去。
紀管事出了偏廳,直起腰身,心中感歎宋雪能一直隐而不發,提前布局,出手淩厲,恩威并施,真是不容小觑。不出半個時辰,王府裡的人都會知道宋姑娘的厲害,誰還敢因為她的出身而輕視、亂嚼舌根。以後啊,宋姑娘就是王府的第二個主子了。
總算是将事情料理完了,宋雪看似輕輕松松,實則着實不易。這會兒,總算能歇口氣了。
蕪悠奉上茶,道:“主子喝口茶歇歇吧。往後怕是還會有許多事,又要勞心費神。”
宋雪端起茶,喝了一口,道:“是啊,這麼大的王府,哪裡是會清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