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父親說不下去了,甄衡克制着悲痛,道:“祖母走了,祖父獨自守了祖母一夜……第二日,我和父親進了屋子,發現祖父握着祖母的手……走了……阿笙姐姐說祖父是悲痛過度……”
“什麼時候……”
甄衡壓下哽咽,道:“祖母是在前日,祖父……”
顧晨萬分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阿姐……”
顧晨長長的呼出口氣,抽回被二人攙扶的手,向裡走去。
靈堂外,許多官員都在,看到瑞王,躬身行禮。
靈堂内,當今聖上、安國長公主、甯國大長公主都在。
顧晨隻看到了兩口黑漆漆的棺材。她緩步走到裡面,跪在地上,深深叩首。
顧煦看見人,低喃般的喚道:“王姐……”
顧清滢怔怔的看着想了五年的人,失了神。那人瘦了,瘦到隻剩下皮包骨。跪在那裡,能看到凸出的脊骨……
她忘了這是在哪,想要過去,被顧漪瀾拉住。
顧清滢回過神,看向姑母,二人皆是眼眶通紅。
顧晨維持着叩首的姿勢,一動不動。許久後,發出聲聲嗚咽。那嗚咽聲不大,卻是撕心裂肺。
趙婉、甄明理、甄衡、顧汐泠、甄惠、程柏……全都淚流不止。
許久後,哭聲停了,顧晨卻沒有動。
雲逍意識到不對,趕忙上前,輕喚主子,隻是輕輕一碰,人向一旁栽去。
“主子!”
靈堂亂了,趙婉站起身。
甄衡上前,直接将人抱起來,沒想到阿姐竟會如此輕……
趙婉道:“衡兒,快将人送到屋裡。”
甄衡回過神,抱着阿姐離開了靈堂。
顧清滢什麼都顧不上了,腳步匆匆的跟了過去。
顧漪瀾叫上阿笙,一路跟随。
甄衡小心翼翼的将阿姐放到床上,忙讓出位子,焦急的看着。
阿笙上前搭脈,眉頭緊蹙,驚疑的看向雲逍和海遙。
“怎麼回事?她的身子怎麼變成這樣了?怎麼變成這樣了?”
雲逍和海遙再忍不住,痛哭出聲。
顧漪瀾急道:“哭什麼哭!回話!”
雲逍和海遙将主子這些年是怎麼過的一一講出,還講了在南疆邊城差一點就因為發熱……但言辭間還是注意着,沒有當着安國長公主的面提主子日日雕刻木頭。
顧漪瀾沒有責備雲逍和海遙,坐在椅子上,扶着額頭,歎息落淚。
阿笙想親手掐死顧晨。她聽出來了,這人就是不想活了。深吸口氣,道:“那大夫的藥方可還在?”
雲逍從懷中拿出藥方,遞了過去。
阿笙看過後直接把藥方給撕了。
“這用的都是猛藥,是在損阿晨剩下的壽數。她這身子就好比那四處漏風的破屋子,用這猛藥,就是拆掉根基去堵風。風是能少吹進一些,可用不了多久,屋子就會塌了!她還不好好養着,慢慢補救!”
雲逍和海遙垂下了頭。
阿笙反應了過來,阿晨一路着急回來,是為了……
“唉!”
顧清滢輕聲問道:“阿笙,可還有法子補救?把她的壽數給補回來。”
“阿晨的身子已經毀了,徹底毀了。就算日日拿藥當水喝,也活不過十年。我……”
顧清滢走到床前,道:“我可以尋遍天下奇珍異草,隻要能治好她。阿笙,你告訴我,要什麼。”
阿笙揉着眉心,道:“若是有足量的杏林藥墨、雪蓮、雪參,再輔以其他藥材日日溫補,泡藥浴,也許能延長些她的壽數。”
顧清滢快步走到屋外,見顧煦正焦急的來回踱步。
“皇姐,王姐如何了?”
“煦兒,你立即回宮發下聖旨,命北齊送來所有的杏林藥墨、雪蓮和雪參。以後年年都要送來至少二十隻雪蓮和雪參。命王将軍親自督辦此事,事關……瑞王的命。你回宮後命太醫立即将所有的珍貴藥材都拿來國公府。”
顧煦應下,毫不耽擱的趕回皇宮。
屋子裡,阿笙摸了摸顧晨的額頭,道:“開始發熱了。我先去煎藥。”
顧漪瀾道:“清滢,你守在這吧。我命人先将府裡的藥材取來。國公爺和國公夫人……我會安排好。”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人,道:“晨兒一路奔波,先給她梳洗一下吧。”
甄衡跟着退了出去。
顧清滢看着顧晨身上穿的粗布衣裳,道:“雲逍,海遙,你們回一趟王府,取些換洗的衣裳來。不要取不該取的東西。”
雲逍和海遙琢磨了下,長公主的意思是不要取來讓主子睹物思人的東西。二人應下,匆匆離去。
“玲珑,靈犀,梳洗。”
二人出了屋子,去準備清水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