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滢笑盈盈的道:“母親已經命人做了。一會兒就拿給你。”
“母親對孩兒最好了!”
顧清滢看了一眼顧晨,牽着孩子停下。俯下身子,輕聲對孩子說了幾句話。
那孩子認真的聽着,不時看向顧晨,眼睛亮晶晶的。然後鄭重點頭,松開了握着的手,邁着小短腿走了過去。來到顧晨身前,用明亮的眸子看了看人,跪在地上,歡喜的道:“正兒叩見阿娘!”
深深叩首,規規矩矩,一絲不苟。
顧晨怔住,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道:“你是正兒?秦正?”
秦正擡起身,恭敬的回道:“阿娘,是正兒。孩兒的名字還是阿娘賜的。”說着,小手拉下衣裳,露出脖子,道:“阿娘看,這是阿娘給孩兒的長命鎖。”
顧晨瞧見長命鎖,心裡一軟。伸出手,費力的俯下身子。
秦正很懂事的站起身,主動牽住顧晨的手,高興得小臉紅撲撲的。
“阿娘,你終于回來了!母親時常與我說阿娘的事,說了好多好多!說阿娘是這世上最厲害的女子,是戰無不勝的大将軍!孩兒想見阿娘,每次問母親,阿娘什麼時候回來,母親總說快了。可是,好久好久了,阿娘也沒有回來。”
秦正垂下頭,沒了高興,絞着小手,道:“孩兒以為阿娘……不喜歡孩兒,不想見孩兒。母親說不是,還說若是阿娘不喜歡孩兒就不會給孩兒起名字,也不會給孩兒長命鎖。可是……”
孩子擡起頭,巴巴的看着顧晨,道:“阿娘若是喜歡孩兒,為什麼一直不回來見孩兒呀?孩兒……孩兒都不記得阿娘了……”
短短的幾句話,讓顧晨愧疚不已。她送了長命鎖後,便和雪兒去了湯泉行宮。從湯泉行宮回京後,月月都會去看秦正一次,直到離開京城。那時,秦正才兩歲多……
顧清滢走了過來,溫聲道:“正兒,母親與你說過,你阿娘病了,一直在外養病。前幾日才回來,很是想念你,讓母親帶你過來。”
顧晨瞥了清滢一眼,明白這就是個計。但她自覺對秦正,對秦家虧欠良多,即便知道是計,對這孩子也狠不下心。
秦正的小短腿向前趕了兩步,牽住顧晨的手,道:“阿娘的病還沒好嗎?阿娘怎麼會病的如此重?外面冷,孩兒扶阿娘回屋吧。”
說是扶,可這娃娃連顧晨的腰都夠不到。使勁舉起雙手,想要撐起顧晨,憋得小臉通紅。
顧晨笑了,笑得那般溫柔,晃了清滢的眼。
“孩兒可扶好阿娘了?”
顧晨颔首,道:“扶好了。正兒力氣真大,都能扶住……阿娘了。”
秦正仰着頭,興奮的道:“等孩兒長大了,還要随阿娘去打仗呐!孩兒先扶阿娘回屋子。”
顧晨輕輕摸了一下秦正的頭,道:“好。”
雲逍撐着主子,配合着秦正的步子,慢慢回了屋子。她偷偷和海遙對視,對長公主真是佩服不已,手段是一套又一套。二人同時想着,也許長公主真能将主子給焐熱了。
顧清滢命玲珑和靈犀去取牛乳糖,再将特意做好的點心拿過來,把屋子裡的地龍燒起來。
顧晨走了這麼一小會兒便累了,靠坐在床上。
秦正乖乖的站在床邊,很是恭順。
顧晨指了一下床邊,柔聲道:“正兒坐這兒,離阿娘近一些。”
秦正看向顧清滢,顧清滢微微颔首。秦正這才有了孩子的調皮靈動,雙手一撐,坐上床邊,歡喜的看着人。
顧清滢坐在了近處的椅子上。
顧晨仔細打量着秦正,這孩子長得很像秦毅,又比秦毅柔和許多。
“正兒已經七歲了吧?”
秦正用力點頭,道:“七歲半了。”
顧晨微微皺了下眉,七歲半了,身量卻像四歲。可是因為當年早産,不足所緻?
顧清滢太了解顧晨,稍一想便明白了。
“正兒的身子很好,極少生病。這半年長的很快,每月都要做新衣裳,定會越長越高。”
秦正頗為自豪的道:“嗯!孩兒現在長得可快了。嬸娘說孩兒将來會比父親還要高!”
聽到嬸娘,顧晨想起了秦延的妻子陳氏和秦毅的妻子張氏。
“你母……令堂和你的嬸娘可還好?”
秦正點頭,道:“母親和嬸娘都很好。就是……就是……就是……”
顧晨微微歪頭,輕聲詢問:“就是什麼?”
秦正撅了下嘴,道:“就是孩兒知道母親将嬸娘氣哭過,就在不久前。孩兒晚上醒了,有些……有些害怕,就去找母親,聽到嬸娘哭了。嬸娘對孩兒比母親還好,總是護着孩兒,不讓母親說孩兒。孩兒聽到嬸娘哭了,想進屋裡去,讓母親不要欺負嬸娘。可嬷嬷不讓孩兒進,還把孩兒送了回去。嬷嬷說是孩兒聽錯了。”
“第二日,孩兒去找嬸娘,嬸娘也說母親沒有欺負她,是孩兒聽錯了。還讓孩兒不要去跟母親說,也不要再跟旁人說。可孩兒明明聽到了嬸娘的哭聲……阿娘,孩兒真的沒有聽錯。母親要是再欺負嬸娘怎麼辦呀?母親為什麼要欺負嬸娘呀?”
顧晨想了想,難道張氏一直沒有對秦毅的死釋懷,遷怒陳氏?
顧清滢的眼睛轉了下,嘴角微微勾起,道:“正兒,你那時才睡醒,迷迷糊糊的,又有些害怕,可能就是你聽錯了呀。”
秦正眨着大眼睛,擰起眉毛。
顧清滢柔聲道:“你母親和你嬸娘感情極好,怎會欺負你嬸娘呢?你可見過你母親和你嬸娘拌嘴?”
秦正歪着小腦袋,想了許久,道:“沒有見過。母親和嬸娘在一起時總是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