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發出噼啪聲,錢淳主動起了個話頭,楊雁和甄惠配合着接話。
龐如意不敢多說話,就怕說錯了。
顧汐泠不時看向皇姐,小心翼翼的和幾人交談。
屋裡漸漸熱絡了起來,聊了許久,但都有意避開了一些事,一些人。
顧晨和她們一同歡笑,心情大好。
顧清滢神色如常,每每開口,龐如意幾人沒有絲毫拘謹之感。
顧晨看在眼裡,這幾年,清滢和她們應是相交頗多,彼此熟絡。
茶已經換過兩盞,錢進三人才帶着兩個孩子回來。
錢雪沒有再讓顧晨抱,而是乖乖待在母親的身旁。
顧晨看向程柏,問道:“繼善呢?他怎麼沒有來?”
程柏看了長公主一眼,道:“繼善忙着呢。前一段日子發生了官員謊報雪災,妄圖貪墨朝廷銀子的大案。他和大理寺卿于斯于大人在審案子。”
顧晨皺了下眉,道:“如今,吏治還不甚清明?”
程柏正了神色,道:“自聖上登基以來,在長公主殿下的教導下一直用心整頓吏治。這幾年,吏治清明。就是清明了許久,這事才成了大案。阿晨,你也知道,貪官是殺不盡的,也無法杜絕。清官做久了,到最後也可能會變成貪官。聖上聖明,絕不會縱容貪官,你不必太過擔憂。”
顧晨想了下,颔首認同,轉而問道:“繼善還沒成親嗎?”
龐如意翻了個白眼,道:“阿晨,你還真将自己當成月老了?月老見了你都要怕吧?”
衆人哈哈大笑。
顧晨樂呵呵的道:“我就是問一下。若是繼善想一個人逍遙自在,也沒什麼不好的。莫不如說,我還挺羨慕的。隻是孫大人隻有他一子,想來必會為他做打算。”
顧清滢看向顧晨,很快移開了視線。
程柏道:“繼善就快成親了。”
“哦?娶哪家的姑娘呀?”
程柏看了看長公主,不再往下說。
顧清滢笑着道:“是刑部尚書杜大人之子收的義女。”
顧晨聽得有些繞,杜大人之子收的義女?
顧清滢沒有避諱,道:“你可還記得杜大人的嫡孫女?”
顧晨回憶了下,當年,杜大人為了不讓孫女嫁給顧昀,故意讓孫女假死。
“就是……‘病死’的那個?”
“對。聽說這義女和那‘病死’的嫡孫女長得很是相似。也正是因為如此,杜大人才會讓他的兒子将其收為了義女。”
顧晨心下了然,挑了下眉,道:“這可真是……挺好。這是父母之命,還是……”
程柏帶着幾分以前的纨绔模樣,道:“這事可說是命定的姻緣。那日,繼善去城外打棗,就在大國寺附近……”
程柏笑容一頓,完了,又說錯話了。甄惠氣得頭上都要冒出火來,恨不得咬死這個惱人的!
顧晨的神色沒什麼變化,好奇的追問:“然後呢?”
程柏清了清喉嚨,硬着頭皮,道:“繼善拿着杆子打棗,棗子掉到地上,順着斜坡往下滾。繼善隻顧追棗,将一個姑娘給撞倒了。那一下撞的不輕,姑娘的手杵在地上,傷到了手腕。對那姑娘而言,這可是無妄之災,繼善怎能不管。繼善幾次得杜大人提拔,在得知那姑娘是杜大人之子收的義女後,更是得管到底了。管來管去,就管成了兩情相悅。”
顧晨眯眼笑了,“還真是命定的姻緣。甚好。程柏,幫我轉告繼善,成親的時候不要忘了給我送帖子呀。”
程柏仔細觀察着顧晨,微微松了口氣,道:“他怎麼可能會忘?他一直盼着能得到你的一幅字呐!”
“好。我定會好好寫一幅字送給他。”
顧清滢道:“晌午了,一同用飯吧。天兒冷,就吃涮鍋子吧。”
顧汐泠立即歡喜的應下,衆人都覺得甚好。
就這樣,一張桌子上擺了兩個鍋子,都是骨湯和辣湯的鴛鴦鍋。錢進、甄衡、程柏,三個男子吃一個鍋子。女子吃另一個鍋子。席間沒有上酒,也無人提酒。
錢晨和錢雪吃得滿頭大汗。錢雪眨着童真的眼睛,不時看向顧晨,卻再沒有貼到顧晨的身旁。
顧晨和衆人吃得開心。
飯後,衆人又閑聊了一會兒,喝了一盞茶,準備回府。
雪大了,顧晨便沒有挽留,讓幾人路上小心些,特意叮囑程柏定要護好了惠兒。
臨别時,顧晨見錢雪巴巴的看着自己,走上前,将孩子高高抱起。
錢雪高興極了,摟着顧晨的脖子吧唧一口,親在臉上,然後咯咯笑個不停……
馬車裡,楊雁問:“雪兒,顧姨抱着你從園子到屋裡,路上和你說了什麼呀?”
錢雪想了想,道:“顧姨說我乖巧,說我懂事,說我惹人憐愛。還說,等我長大了會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
她看了一眼父親,拉過母親,貼在耳邊,委屈的道:“母親,堆雪人的時候父親告訴我,不可以再去……去找顧姨……”
楊雁看向錢進,錢進無奈的笑了。
楊雁把錢雪抱在懷裡,道:“顧姨是大周的王爺……母親與你說過,王爺就是最厲害的人,身份與我們不同,所以父親才會不讓你擾顧姨。雪兒乖,不要生你父親的氣。”
錢晨道:“妹妹,我們要聽父親和母親的話。”
錢雪乖巧點頭,“嗯!”
楊雁心裡莫名的難受,眼眶泛紅。
錢進輕聲道:“現在已經很好了。以後會更好的。你莫要擔憂了。”
楊雁吐出口氣,點了點頭。
衆人走後,顧晨沉默無言的回了屋子,喝下藥,說乏了,要睡一會兒。顧清滢親自為她更衣,看着人躺下。然後喚來玲珑和靈犀,也換了寝衣,躺在顧晨身旁,手從後面搭在她的腰上。顧晨向裡面挪了挪。
顧清滢的手僵住。
顧晨面向裡面,道:“我就是覺得有些擠,怕你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