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如何想早些去湯泉行宮也要準備個幾日,不隻是準備東西,還要安排護衛。顧清滢身為攝政長公主也要對京裡和宮裡做些安排。
顧漪瀾得知二人要去湯泉行宮,阿笙必會随行,立即派來了秋蘭。秋蘭面見瑞王,禀明大長公主殿下要同去。
即便對姑母心有介懷,顧晨還是同意了。想了想,讓海遙去找了龐如意,若是她和錢淳想去,可以一同前往。
龐如意在京中待得厭煩,毫不猶豫的表示要去,然後興高采烈的去找錢淳。錢淳微微歪了歪頭,思索片刻,應下了。
顧晨側躺在床上,單手支着頭,看着清滢對鏡梳妝。
這三日,顧清滢會花費很多工夫在梳妝打扮上,反複輕聲詢問玲珑和靈犀,像是在确認什麼,還會時時看鏡子。
顧晨見清滢又在詢問玲珑和靈犀,有心出言調笑,剛張開嘴,閉上了,臉上也沒了笑意。她意識到清滢真出了問題。那日,她隻是随口說總生氣會變老,會不美了,清滢馬上就變成了這樣。
顧清滢在鏡前不斷确認,手不時摸上鬓角,動一下發簪。
顧晨看得胸口發堵,系好寝衣,下了地。
玲珑和靈犀向旁讓開。
顧晨擁住清滢,柔聲道:“這是哪裡來的絕世美人呀!不施粉黛已是豔冠天下,還要這般打扮,可是要去迷了誰的魂,奪了誰的魄?”
顧清滢看着銅鏡中的人,道:“油嘴滑舌~”
“咱們清滢天生麗質,美豔不可方物。我若是貧嘴,就讓雷公降下一道雷,劈在我……”
顧清滢忙掩住她的嘴,道:“不可胡說。”
顧晨握住她的手,看向銅鏡,道:“清滢,你看,我已經老了,頭上還有了白發。你如此美,與我在一處,顯得我愈發年老寡淡。”親了一下那光滑的臉龐,道:“我覺得我配不上你了。”
顧清滢摸上顧晨眼角的細紋,又撫過她的長發,道:“若是旁人,或許可說是年老色馳。但你知道嗎,偏偏這樣的你更顯風韻,更加招人。尤其是當你穿上長衫,戴上玉冠,不知會讓多少女子傾心。”
顧晨輕笑,“天下女子大多是傾心于男子的,怎麼會如你說的這般。你這話的意思是要我女扮男裝?難道……其實你是喜好男子的?”
顧清滢嗔道:“你可沒少穿男子的衣裳。我是喜好男子還是喜好女子,你不清楚?”
顧晨輕輕把清滢轉了過來,然後蹲下,讓自己顯得弱勢,想給予清滢一些安心。仰起頭,道:“我清楚。你喜歡的是我這個人。”
顧清滢摸上她的臉,眼含柔情。
顧晨的臉在她的手上蹭了蹭,道:“清滢,你已經很美了。即便再過多年,也是光彩照人,氣度不凡。我喜歡的也是你這個人。明日起,我給你畫眉吧。”
顧清滢眼眸一亮,“真的?”
顧晨吻上紅唇,“真的。”
出行前一日,顧煦極為低調的來了長公主府。
顧清滢命魏瑾請皇上去了書房,然後找到顧晨,意味深長的道:“你去見煦兒吧。”
顧晨放下手中的經書,道:“煦兒現在是皇上,咱們一同去吧。”
“不去。”
顧晨笑了,“怕會忍不住,當着我的面親手溺死煦兒?”
顧清滢拿起針線,一針紮下去,道:“我要刺繡,沒工夫去。”
“你怎麼突然想起刺繡了?昨夜還在燭火下做了許久,我也沒瞧出你是要繡個什麼出來。府裡也不缺會刺繡的婢女,喜歡什麼花樣,讓她們做就好了。要是覺得不夠好,就找些繡娘來,你何必受這個累。”
顧清滢一針一針的穿過去,不理人。
“你是會女紅,可并不擅長,繡出來的東西怕是……”
顧清滢瞪了一眼,道:“誰說我不擅長女紅?”
“好好。咱們清滢什麼都擅長,女紅更是大周第一。”
顧清滢把人推出屋子,道:“你去見煦兒,莫要在這惹人煩!”
顧晨哈哈大笑,道:“清滢,冷啊。”
顧清滢拿來狐白裘,往她懷裡一塞,關上了門。
劉淮見王爺來了,立即跪地,道:“奴才叩見王爺。”
顧晨溫和的道:“劉公公,快起來。”
“謝殿下。”
顧晨歎道:“劉公公年歲大了,天兒冷,可要仔細着身子呀。”
劉淮感動不已,紅着眼,喉間發哽的道:“老奴謝殿下關心。殿下,皇上正在裡面等着見您呐。”
顧煦一直看着書房的門,随着寒風吹入,終于見到了一直挂念的人。
那日在鎮國公府,他隻匆匆見了顧晨一面。後來為國公爺和國公夫人出殡,他才有機會仔細看看顧晨。當看到顧晨頭上夾雜的銀絲,險些像孩子一般哭出來。
顧晨躬身行禮,道:“陛下。”
顧煦忙站起身,“王姐……瑞王免禮。”接着躬身,道:“煦,見過王姐。”
顧晨笑着道:“坐吧。”
劉淮為皇上換了一盞茶,又為瑞王奉上茶,退了出去。
顧晨打量一番,道:“幾年不見,煦兒已是翩翩君子,玉樹臨風。”
顧煦臉頰微紅。
“不像王姐,已經老了。”
“王姐莫要如此說。王姐還和以前一樣風姿綽約,氣度傲然。”
顧晨笑了笑,“煦兒是為了國事而來,還是來看王姐的?”
顧煦抿了抿唇,道:“王姐身體欠佳,我一直未能來看望。得知王姐和皇姐要去湯泉行宮,我便想來看看王姐。”
“嗯。我聽你皇姐說,這幾年你很好,虛心納言,明辨是非,愛民如子,已能獨自料理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