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盞茶後,冬枚領着人走到喻天韻面前,見完禮後,屈身下跪,道:“屬下管教不力、用人不善,自願領罰”
夏珠自是知曉那小隊擅作主張,才緻此局面,然而自己身為京繡衛之首,亦難辭其咎。故,自秋相告知之時,便已經做好了受罰的準備,方才聽冬枚所言,心中更是不敢抱有僥幸,隻得靜候喻天韻的發落
喻天韻似是沒聽見一般,端着茶盞抿了一口,轉頭看掃過其餘三人,看着她們此刻憂心又不敢明顯的模樣,唇角揚起不易察覺的弧度
放下茶盞,不待情緒的開口,道:“此事不怨你,雖說他們此舉算計有餘,卻精明不足,也算策有遺漏,加之對方早有洞察,有此局面也是意料之中”說着摩挲着杯口
方才等着在這裡的時候,喻天韻也想了很多,城中酒家茶館雖說不多,卻也在少數,且離着褚府最近的也絕不是着浩軒茶樓,但确是開在離城門最近的鬧市中,所以來此,不過是個幌子,為的便是利用人群擺脫跟蹤
“公主的意思是,褚律文發現我們的人,所以故意躲着我們?”
聽着秋相的話,喻天韻微斂,思忖片刻,語意不明,道:“不該是他”說着起身,雙手支在欄杆上,接着道:“定是對京繡衛有一定了解,并能夠及時作出對策、安排詳盡的”站直身,手掌緊握扶杆,視線掃過一樓,道:“可,他為何會跟他們走呢?”盯着不遠的門口,半晌後,轉過頭道:“果腹打包,回客棧吧”
“是!”
上馬車前,對着跟着夏珠一道前來的城衛,吩咐道:“通知下去,逾城有敵國細作肆動,封鎖城門嚴查!”
“是!”
看着離開的城衛,春柳扶着喻天韻上了馬車後,不解問道:“主子方才的意思,是有旁人接走了褚律文?”
“前些日子不是說,炀垵國暗探在逾城找人嗎?”漫不經心的說着,又朝嘴裡送了個果脯
“是炀垵國暗探!那褚家當真通敵賣國了?”春柳滿上一盞茶後驚訝道
“目前還未可知,不過,依着這幾日的情形,倒似是他被炀垵國的人盯上了,就是不知道,此行的是哪位了”說起來也是自己大意,原以為他們是别的目的,卻不料居然也是為他
擦了擦手上的殘渣,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解膩後,開口對着夏珠,道:“速修書一封給司鳳,查查今年炀垵國皇室中人的動向,尤其是,有無與道門之人往來過,或是參拜過道觀此類的”放下茶盞,繼續道:“通知附近城池的京繡衛,全力搜尋褚律文的蹤迹,必要時,可動城中炀垵國暗探”
“是”
“還有,通傳各郡州縣,近日逾城有敵國迷碟肆動,傳令下去,附近各城,近幾日,嚴加城門看守,加強城中護衛與巡邏,每日酉時三刻宵禁”
“是,屬下領命”
于此同時,城郊密林深處,一方小草房中,褚律文三人還來不及搞清緣由,便被一路拽着拉來了此處
“褚公子,請坐,小地方簡陋,還望公子不要嫌棄。”為首的女子坐在主位上,對着幾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褚律文一臉困惑,望着眼前身穿黛色圓領窄袖長袍,束着幹練發髻的女子,先前本是想找她問清留下字條的用意,卻不想自己剛到茶樓,她便上前直接問了自己的名字,還不等自己過多反應,便被拉着往城外跑,再反應過來,就已經是在這個深山的破屋裡了
三人,四下打量着着小屋,隻見着屋内東西還算齊全,不似是久不住人的模樣,倒是像長期打理着
看着褚律文此刻的警覺,女子也深知眼前之人的疑惑,随即倒了一杯茶,推上前,道:“事出有因,事急從權,方才若有得罪之處,還望褚律文公子見諒”說完指了指自己對面的空位置,繼續道:“請坐,容許我介紹一下”說着拿出一塊令牌,放在桌上“在下,炀垵國周羨芸”
“周羨芸?”沈斌聞言蹙眉思索,不可思議中帶着些試探,道:“炀垵長公主?”
“長公主?”聞言,鈅兒和褚律文驚呼出聲,後又同時滿臉疑惑的掃視着兩人
“是,正是在下”周羨芸點了點頭,以示肯定
炀垵國的長公主——周羨芸,也是炀垵國先太子以及象王的同胞姊妹,三人皆是先皇後所出,自,先太子周愽明戰死于玄啟二年,周羨芸為護衛其弟象王,開始培育幽影衛,用于制衡懷王及其外祖相國郭子成的朝野勢力
便如喻天韻揣測的一樣,周羨芸這次前來绾鹄國,就是為尋褚律文,想要請他前去炀垵國,助力象王周惆之
至于為何千裡迢迢,不顧危險前來異國,隻因周羨芸大約三月前,于炀垵國境内一處道觀内,見過一位老仙師,那日他指示,绾鹄國逾城東南角,有位‘天命之人’可助象王得勢,想到如今懷王勢大,太傅外祖也因早年規勸父皇無果,便遠離朝堂不再過問朝政,如今外祖家也無心問政參與黨政,故自己隻能姑且一試,以身犯險
——三日後——
“主子,這些都是員外郎來逾城後,所接觸之人,以及近日去過的場所”說着,秋相将手中的信件遞交給喻天韻
喻天韻接過信件,粗略的看過,将信件拍在桌上,推到兩人面前,淺笑着問道:“你們覺着,他這般的目的為何?”
“他是狠毒了褚律文,所以想借員外郎之手?”春柳率先開口道
喻天韻擡眼示意,看着一旁的秋相,秋相會意接過信紙,仔細查看後,開口道:“我認為春柳所言不詳盡”
“哦?”喻天韻饒有興緻的看着她,等着她接下來的解釋
“我覺着,馬赫此人自小不受重視,如今得了員外郎這麼一個“交心之人”此間種種行徑,無非是想借此機會攀龍附鳳”說着拿出其中一封展開,繼續道:“若隻為陷害褚小公子,便不必這般殷切,在哪日公主會見之後,依着他的城府便該知道,褚府之事不簡單”
“嗯,繼續……”
就在三人讨論的熱火朝天的時候,夏珠來到的廂房門前,對着站在門外站崗的冬枚問道:“主子起了嗎?”
“剛起在洗漱”冬枚看着面色有些焦急的夏珠問道:“怎麼了,是出什麼事了嗎?”
不等她回答,門内喻天韻的聲音傳了出來“進來吧”
夏珠一打開門,就見着春柳站在門口,對着夏珠和冬枚,狀似責怪的模樣,道:“你們說話這麼大聲,還不如直接進來”
此時夏珠也沒有心情與她置氣,徑直走到剛梳妝好的喻天韻面前,遞上字條,道:“主上,這是城外錦繡衛的飛鴿傳書,說是找到褚律文他們的行蹤了”看着喻天韻接過去,接着說:“來的是周羨芸,暗衛據這幾日探查的行蹤推斷,幾人是朝着錦官城去了”
喻天韻看完手中的字條,問道:“司鳳可有傳來消息?”
“還未”
聞言,用手指輕點着桌面,半晌擡起頭,對着幾人吩咐,道:“加緊去安排一應事宜,趕在今日未時抵達九真郡!”
“主子,那宮裡……”
“如實禀告”
“是!”
像是又想到什麼“夏珠,回來!”急忙叫住正要出門的夏珠,起身端來筆墨紙硯,寫了些什麼,遞上前,接着吩咐,道:“命他們五日後,再傳報去京都!”
“是!遵命”
夏珠剛退出來,就聽着春柳和冬枚在一處角落,似是在讨論着什麼,便走上前貼近了些
“主子這是要回京?”春柳問道
“不是”冬枚回答道
“那是去追他?不會吧?就算他跑了,也不必要主子親自去追吧,派些暗探打探消息,到時候再派人把他抓回來,不就可以了”春柳疑惑道
“主子行事,自有道理”冬枚回道
“難不成……”說着做出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
就在這時,夏株喝止道:“主子的事是你我能夠置喙的嗎?越發沒了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