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幾位穿着甲胄的侍衛,便走上前“是!”
“謝陛下開恩”馬赫慌忙的磕頭謝恩,話音未落,便被殿前侍衛拉了出去
看着還站在大殿中間的幾人,小皇帝繼續開口道:“你們幾位沒事也回去吧,立在此處,倒是礙眼的很!”
聞言大殿中間的幾人皆啞然,本還想借題發揮彈劾程将軍的言官,深知這位小皇帝的脾性,便也不為此等小事上前給自己找不痛快了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馬赫被拉了回來,重新跪在殿外,強忍着疼痛,繼續行禮
見人垂眸跪着,小皇帝接着問,道:“方才員外郎回禀,說你知曉褚律文的去處,此話當真?”
“不敢欺瞞太後、皇上,臣…臣不知褚家公子去處,但臣與手下,卻是親眼見他,與那帶有炀垵國玉牌的人,一道出城的”馬赫恭敬如實回禀報道
“荒唐!荒謬至極!僅憑一個小人的‘親眼所見’便敢攀咬一朝公卿,何其大膽,何其荒謬!”五兵尚書徐澤洲氣憤反駁道
慕之杭聽聞上前譏笑,道:“徐尚書,何必如此怒不可遏的模樣”說完不給眼神,轉身恭敬的對着上位行了個禮,接着道:“陛下與太後還在此,是非曲直必有聖裁,何須徐尚書這般跳腳呢,如此做派當真真是不敬,又或者你知道些什麼,在此替褚家人心虛”
“你,混蛋!”
另一位武安軍老将,見慕之杭身後的言官不懷好意的要上前,急忙過去将徐澤州拉着跪下,告罪道:“陛下、太後聖明,徐尚書在軍中時便有那小冉闵之稱,如今也是念着褚府曾經之忠君事迹,不願相信叛國一事,方才莽撞,絕非有意冒犯上意,望皇上明鑒”随後瞪了一眼徐澤州,見他連忙應是,接着道:“臣等深知陛下英明,定會查明緣由,不會叫那叵測之人構陷了忠良的!”
還不等皇帝開口,方才那位言官走出來跪在殿前,義正詞嚴,道:“太後、皇上,臣以為華将軍此言差矣,且不論這構陷之罪,是否當真,但今日武将多番犯上之舉,是乃陛下多年對其寬容仁慈所緻,今日定要嚴懲,以儆效尤啊皇上!”
“陛下,徐尚書……”
還不等下面繼續喊冤,太後開口,道:“徐尚書素來口直心快,我與陛下及衆卿都是知曉的,雖今日行事魯莽了些,但方才已然罰過臣子了,若再有重罰,隻怕與陛下聖明不利”見言官又要上前,打斷道:“然,徐尚書今日之舉确是有失體統,為徐尚書記取教訓,也為着服衆,那便罰俸半年,以觀後效吧”
聽聞,那位華将軍沖着徐澤州小聲,道:“愣着作甚,還不快謝恩!”
“啊?哦”反應過來,連忙磕頭,道:“臣……臣謝太後恩典”
“母後已然懲罰,至此,此事便了了,退下吧”
“謝陛下”“是陛下”
鬧劇下場,慕老太師方才緩緩開口,道:“啟禀陛下,事件未明,如今馬縣令千裡迢迢來,倒不如趁熱打鐵,将此事原委問清的好,褚斌已囚與大理寺多日,還是要盡快裁決的好”
皇帝看着慕太師,笑着開口道:“太師所言有理”随後直直盯着馬赫,問道:“馬縣令方才所言可有實據?”
就在馬赫想要顫顫巍巍的要繼續開口的時候,喻天韻自大殿側門穿着便服走了進來,高聲道:“褚律文此次離開逾城,是為查清褚斌叛國一事”
聞言衆人面色各異,朝着喻天韻的方向看去,隻見她一身餘白色束腰廣袖長裙,高舉着信件,面色淡然的一步一步走近
走上台階,對着皇帝和太後各行一禮,随後遞上書信,轉頭對着下方衆臣,道:“此前去逾城,本宮曾去褚府見過褚律文,他下山之後,心之所念便是找出嫁禍褚将軍之罪魁,随後本宮便立即傳了書信給母後,雖書信之上未曾言明”說着走了下來,看着慕铎,道:“但,在逾城,我清楚同殿中員外郎說過,關于褚斌叛國一事,母後有意詳查,叫你莫要亂言,以免他日真相大白之際,慕府為人诟病,可有此事?”說完沖慕铎挑了挑眉
“是”慕铎垂着頭回道
聞言,慕太師微蹙着眉頭,對着喻天韻問道:“如此說來,公主已然将此事查清,褚律文可有同公主一道回京?”
“此事自是無法這般快的查清,然卻已有眉目,便在我帶回的書信之中,至于褚律文,我已經派人從旁協助,繼續徹查此事了”
放下書信,太後開口問道:“褚斌構陷叛國之書信,是乃索縣黃姜黃縣令所為?皇兒此事可當真?”
聞言,喻天韻走回太後身邊,回道:“此人乃是黃府院中管事,因收到此人來信,兒臣與褚律文方才急忙趕去武陵,不料半路聽聞使團回京之事,未免出現誤會,兒臣便将夏珠留下,先行回京複命”說着跪下身子,告罪道:“因事急,未能即是詳禀,還望母後恕罪”
“無妨,我兒辛苦了”說着将喻天韻扶了起來
随後,隻見小皇帝一拍龍椅,站起身子,指着殿外的馬赫道:“惡徒,怎有如此大膽,企圖構陷公卿之後,從實招來是誰人指示!”說完眼神不自覺地看向慕太師,見他卻還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不等馬赫開口,賈尚書上前道:“皇上,臣有事禀奏”
“何事待此事了了再說!”有些不耐煩道
“陛下,臣所奏之事,或與此有關!”
聞言皇帝蹙眉,回身坐回龍椅,道:“說!”
“是,臣年前身子不适,曾請過一位遊醫,談話間聊起逾城之事,得知了一些關于褚府小公子之事,并在此間了解到,從中得知褚斌多年前為家中長史的娘子求醫之事……”
“說重點!”皇帝不耐煩道
“那位長史便是我們馬縣令的父親馬任,多年前馬縣令母親病重,是褚斌為其求醫,可有此事啊,馬縣令?”擋在馬赫身前問道
半晌,馬赫點了點頭,道:“是”
“所以呢?這與此有何幹系,說明褚将軍心善?”徐澤州有些急躁的問道
“當然不是,馬家娘子之所以重病,是因其小兒将褚律文推入水中險些喪命,遭到馬任處罰,其擔心小兒才會氣急重病,然此小兒便是馬赫”轉頭對着馬赫又問,道:“是與不是?”
見馬赫不說話,賈尚書蹙着眉頭,瞪着他,道:“陛下面前,若有半句虛言,誰,也保不了你,還會禍及全家,你可想清楚了”說完頓了頓,接着問“再問一遍,我方才所言,是與不是”
馬赫低下頭,自牙縫中蹦出了個“是”
“如此說來,馬赫此番進京實乃為報私怨,當真好大的膽子,不僅污蔑公卿,還敢蒙騙陛下!實在罪該萬死啊陛下”左仆射趁機上前道
于此同時,一旁的慕之杭,踹了一腳慕铎,眼神示意他上前
“陛下,太後恕罪,臣誤信讒言,将此等宵小帶至京都,污了陛下與太後之聖聽,實在罪該萬死”慕铎跪在地上告饒道
小皇帝微微挑起唇角,低頭看着場下的鬧劇,轉動着手中的玉扳指,轉頭對着還是一副事不關己模樣的慕太師,問道:“太師以為此事該如何處置啊?”
慕太師擡眼,正色看着上方三人,走上前,道:“禀陛下,依绾鹄國律例,構陷臣卿,重則處斬,輕則流放”
“那便将兩人拖出去斬了吧”
聞言,衆人皆是一臉不可置信,慕铎直接吓癱坐在地上,急切的掃視着皇帝與慕太師
以慕之杭為首的其餘文官,則是接連上奏,為慕铎開脫,然而小皇帝依舊一言不發,看着慕太師,殿外的馬赫瞧着眼前這一幕,心中卻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半晌後,慕之杭率先反應過來,扯了扯慕太師的下擺,小聲帶着些懇求的意味,道:“父親”
無奈,慕太師走上前,對着皇帝拱手,剛要開口,不料小皇帝率先起身,看着慕家祖孫三人,笑着道:“哈哈哈,朕不過一句玩笑,又何須當真”走上前兩步,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道:“逾城縣令馬赫,構陷公卿之子監禁死牢,明年秋後問斬”看了看地上跪着慕铎,繼續道:“至于,殿中員外郎,識人不清,未經詳核,擅引人入京,此乃不察之罪,念其初犯,便罰俸三月,褫其殿中員外郎之職,貶為大理寺主簿,冀其自此為戒,有所省悟,得以成長”說完轉身扶着已然起身的太後,和喻天韻一起,三人自偏門出殿
“退朝!”
“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