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大殿
“昨夜邊關捷報,景榮邊城守軍英勇破敵,生擒朔雪大将尤睿,迫敵退守壽春”皇帝高舉着手中的奏表,面上難掩喜色
“陛下萬福,天佑绾鹄國”朝臣聞言,紛紛跪地高聲恭賀
“不過,此間褚中郎将激戰之時,身受重傷,如今還在昏迷,朕欲下旨将人接回京都,衆卿可有異議?”
聞言,慕太師上前,道:“啟禀陛下,臣有本奏”
皇帝撚着手中的玉脂,微擡眼眸,問道:“太師不妨直言”
“臣以為如今我軍士氣正盛,乃是北上征伐最佳之際,若此時将守将接回,隻怕會有損士氣與民心”
小皇帝淺笑着,看向一副惺惺姿态的慕太師,反問道:“依着太師之言,景榮城或绾鹄國,若無褚律文坐鎮,便不成事了?”
“陛下息怒,臣絕無此意,隻是覺着若如此行事,損了軍民士氣,隻怕今後再難得此北伐之良機”
“老臣以為太師所言不無道理,為今之計該是盡快向邊境增援,以助早攻破朔雪,待時局稍定,再将褚将軍接回京都不遲!”不等皇帝開口,殿中上前附和道
徐澤洲上前反駁,道:“陛下,臣以為不妥,此戰我軍雖有大勝,但将士多有死傷,如若窮追猛打,朔雪勢必反擊,屆時邊軍力竭,若炀垵國借此突襲,那便得不償失啊”
“徐尚書,此言差矣!此刻軍中自是士氣高漲之時,若不乘此良機,反半途而廢,豈不傷了軍民高漲之士氣,那何時方能實現先帝大一統之宏願”慕之杭反駁道
“臣附議,若不趁此乘勝追擊,隻怕此後再難有此良機”
“此言差矣,如今國庫并不豐腴,實不堪北上重負,朔雪軍常年與匈奴羌族為鄰,其作戰之力不可輕視,此番勝在出其不意,朔雪國四洲十二部,若當真舉國之力力敵,此戰必将曠日持久、耗費大量财力人力,臣以為,北伐之事不宜操之過急”
“楊司馬武将出身,如今卻怎的如此畏首,兵書有雲‘夫計謀欲密,攻敵欲疾’此間正是吞并朔雪國的大好時機,怎可瞻前顧後錯失良機”
“君隻知‘攻敵欲急’可知後句還有‘軍以糧食為本,委積為備’”
“若休戰養息,朔雪國自然也會日益強大,何不趁此良機一舉将其殲滅”
“荒謬!炀垵國此前朝中局勢也趨于穩定,那懷王勉與朔雪五王铉乃姨表兄弟,魏大人可敢斷言,炀垵國不會就此發兵圍攻我軍”
“未戰先怯……”
“好了!”皇帝拍這桌子站起身,道:“此時容後再議”說着對着屯田招了招手,問道:“田曹、五兵,盡快将封賞事宜、人員相關整理成冊,朕要親自過目”
“是”
“今日朕被你吵得頭都疼了,都散了,散了吧”說完皺着眉頭看着衆人
“恭送陛下”
看着皇帝離開的背影,慕太師袖中的拳頭更是攥到指尖發白,慕之杭見狀,上前道:“阿父,先回府吧”
上書房
“皇姐如何了?”看着底下跪着黑衣人,皇帝面色凝重的問道
“回禀陛下,幸得京繡衛,在援兵趕到前拼死護主,公主雖因失足滾下山坡,但無信命之憂,屬下來禀之前,已然告知秋相與春柳去往占星宮了”
“嗯,待皇姐醒來再來報”
“是”
看着人影消失在黑夜,皇帝的眼中攀上複雜,今日雖說知道太師一黨的意圖,但一個帝王沒有一統之心是不可能的
“朝中局勢未安,何談報複”
景榮褚府
“世子,這是朔雪國使臣帶來的求和書要即刻呈上去嗎?”李煜對着床上面色還不大好看的褚律文問道
“既然已經求和了,那就報上去吧”
“是”
“李默可有消息了?”
“回禀世子,還未有消息傳回”轉念又道:“近幾日沈侍衛的行蹤,也有些捉摸不定,昨夜有守城的将士回禀,見他駕馬出城了”
“确定是他?”
“那位小将從前是我營中的,自是認得出,雖其出城時鬥笠遮面,小将也未上前與之對話,但那人腰間的玉牌,還有那身衣裳,是之前沈侍衛生辰時,鈅兒姑娘親手縫制,不會認錯”
“我知道了,此時暫時不要叫其他人知道,這幾日多留意着些”
“是!”遞過一杯茶,有些猶豫的開口,問道:“世子當真要回京?”
褚律文對着李煜點了點頭,開口道:“建安我已然先遣了梢宕和擎儲去打點了,此次回京,我也想查出殺害我父親的元兇”
“若世子考慮好,屬下便也不再多言了,隻是京都水深,陛下也好,太師一黨也罷,隻怕都不是善茬,世子行事還是要多小心些”
“嗯”褚律文點了點頭,拿出一打圖紙,道:“這些是我這幾日趕出來的,之後兩軍對壘是勝是敗,你可自行把握”說着又拿出一張玉牌“這是窮奇玉牌,軍中的窮奇以此令可有你調配,我走之後,你可尋個時機去往興古郡,看能否查出沈斌的底細”
“是,屬下記下了”
就在褚律文醒來不出五日,宮裡便傳來了太後薨世的消息,連同這一起傳來的是褚律文回京治喪的聖旨
“因如今北境形勢緊要,還得煩請李煜将軍在此留守,此前陛下特意囑咐,李将軍同衆将士,在景榮城中實行簡易的悼念即可”
聽着傳旨官的話,李煜賠笑着點頭應是,随後将一行人安置好
皇帝的聖旨前腳走到景榮,後腳慕太師的死士也一道來了
不過對此皇帝和褚律文都有所防備,雖說啟程後,回京這一路都不算不太平,索性一行人還是安全到達了建安
陽春三月,綠柳枝頭嫩葉初萌,鵝黃之色尚未均勻。淅淅瀝瀝的小雨,為這春色更添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