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律文的賜婚下達的第四日,沒有等來慕容銘、钰兩兄弟的為難,卻等來了浩浩湯湯進京的武陵高家
高家的馬車停在褚府門前之時,不僅京都各家,就連褚家衆人也都很吃驚
“怎麼,不歡迎我?”走上前對着武安王笑着道
“高兄何出此言啊”上前兩步“怎的來之前也通告一聲,好讓府中準備好迎接啊”
“不必如此麻煩,這兩年有的是時間見面”說着朝褚律文看了看,問道:“你娘呢,怎的也不來迎接我”
不等褚律文說話,武安王率先接話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界,不如先進府吧”
“稍等”轉頭拉過褚律文,指着為首的三位,耐心道:“那三人,是你的舅舅”
“這就是子珩?模樣當真是俊俏非凡,隻是這肌膚細膩,看着倒不像是武将世家——褚家人,反倒更似我們高家的後生”
褚律文聞言轉頭,見說話的男子身着一襲淺藍色長衫,白色絲縧束于腰間,其下懸着一塊溫潤的白玉佩,廣袖之上,繡着精緻雲紋,此刻正滿臉欣賞的看着自己
“這位是你三舅高杉”身穿白色廣袖直裾長袍的男子走上前解釋,指着一旁的另一位,接着道:“淺綠衣衫這位是你四舅高柳”收回手指着自己“我是你二舅高柏”
待褚律文依次拜見完畢後,繼續道:“在接下來的這兩年,我們高家會暫居京都,你大舅目前還在處理事務,相信你們很快就會見面了”
“好了,子珩你們也見過了,接下來就去忙你們的事去吧”高景逸開口道
“是”
待幾人的車馬走遠,武安府門前的人,也系數都散去
茶水剛奉上,高景逸便對褚安示意将人都遣了出去
“子珩你也先回,我與你阿公有事商議,過會兒我去找你”高景逸對着褚律文道
“是”
看着褚律文退出去,褚安轉頭問道:“姻翁此番回京可是有重要之事?”
“子珩的婚事還有退拒的可能嗎?”高景逸嚴肅的問道
“隻怕是不能了”
“為什麼,當初桦文嫁入你們府中時,你是怎麼同我作保的”高景逸拍着桌子站起身,帶着些怒意問道
“姻翁你先别急”安撫着,繼續道:“此事或許也沒那麼遭,況且這是子珩自己求來的,我與桦文也曾勸阻過的”
“自己求來的?她……”不可置信的指着門外“你是說子珩?”
褚安重重點着頭“此事确是她的主意”拉着高景逸坐下“我瞧着長公主對子珩也很上心,或許……”
“或許什麼!”甩開褚安的手“當初就是不願她與宮中牽扯上,才讓他們夫妻二人去往逾城,現在倒好,躲過了皇帝,沒躲過長公主?”一甩袖子“荒謬!”
“或許這就是命,躲不過的”一道清冷的聲音,伴着白色身影推門進來
“桦文”看着憔悴、瘦弱的女兒,高景逸眼中都是心疼,轉過頭略帶埋怨的看着褚安
“家翁,父親”高桦文走近欠身行禮道
褚安朝她微微颔首,指着一旁的位置道:“過來坐吧”
高景逸見着女兒漠然的摸樣,癟了癟嘴,也識趣的坐了回去,重新開口道:“從前種種暫先不論,子珩這婚事無論如何都得退了”
“昔日你便是這般,如今又來橫加幹涉,若你早些出現……”
“你當初若聽了我的,今日何至于此”
“你簡直不可理喻!”直視着高景逸“不論是家世、相貌、學識,還是待我的那份情深,時間已然證明了一切,如今你又憑何言說我當初不該嫁?”
“我從未否認過褚斌的為人,及褚府的門第諸類,但”
不等他話說完的,打斷道:“但你就是不該嫁,是嗎?”冷笑一聲“又是這般說辭,二十餘載,當真一成不變”
高景逸無奈看了一眼褚安,長歎一聲,道:“此事本不該說,但如今這時節,隻怕我不說也不行了”滿眼惆怅的看着高桦文“早年你将褚斌帶回府時,我便為褚家算過一卦”對上她有些疑惑的眼神,肯定的點了點頭,接着道:“起初讓你們前往逾城,以及讓子珩女扮男裝的緣由也與這卦象有所關聯”
“是何卦象?”
“此卦測得,褚家女兒會入主中宮,至此,餘生辛苦,不得自由,更甚會無故橫死”歎噓一聲,看着高桦文,接着道:“此卦并非單單指向绾鹄國,正因如此,我才讓你們前往逾城,那不與三國相鄰之地”
“那靈井道人?”
“他自是也算得出”端起茶盞喝了一口“不過,他告知先皇的有所出入”看着茶盞裡的茶,沉默片刻“他上禀的是,褚府會降生一位,能有助天下一統的奇女子”放下茶盞“這也是為何,褚府降生男兒後,再不得重用”
“先皇是怕此子,有易主江山之能”褚安在一旁有些沮喪道
“先皇戰死後,太後對此并不知曉”轉頭對着高景逸問道:“郝餘雲為何要扯出個‘天命’之卦,還将律兒收做了徒弟,還給她下毒?”
高景逸摸了摸鼻子,掃過兩人疑惑的神情,道:“多半是這老小子賊心不死,還想将子珩牽扯其中”
“所以他以褚家欺君相要挾,要的便是子珩不得不為救父回京?”褚安在一旁若有所思“若當真如此,長公主當真娶不得了”看着高景逸擔心道:“要如何同子珩說呢”
“我去與她談談吧,倘若實在行不通,再另行打算”高景逸站起身道
“有勞姻翁了”
高景逸來到褚律文院子時,她正同鈅兒幾人玩着紙牌,瞧着眼前的場景,高景逸面色閃過一絲異樣,再幾人發現之前快速斂去
“我與子珩有話說,你們先下去吧”
鈅兒看了一眼褚律文,得了默許後,欠身行禮退出了院子
盯着褚律文,半晌開口,認真問道:“你是哪一年來的?”
“什麼?”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
“果然!”說着坐到褚律文身側,好奇的問道:“他是什麼時候跟你确認身份的,在山上那八年,我明明盯緊了他的啊”
“外公,你在說什麼?”褚律文有些心虛道
“你不必跟我裝了,我知道你不屬于這個世界,方才你眼中的慌亂已經暴露了”
“什麼意思?”一改方才的慌張心虛的模樣,換上嚴肅的神情“你都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