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於是齊國的宗室,來到燕國多年,并在先王後誕下的嫡子被立為太子之後,一直輔佐太子,與燕相辛吾為政敵,并想取而代之。
“王後,先王後的死很是蹊跷。”姬於回道,但他并沒有明确原因,“宮中傳聞是暴病,但是卻沒有任何原因。”
“而在這之前,先王後的身體并無異樣。”姬於又道,“臣是見過的。”
“不過在燕國,燕王子裕并不希望由太子興來繼承國君之位。”姬於繼續說道,“而是更加心儀由辛夫人所生的長子,雲中君子冉,并賜婚了上将軍樂易之女。”
“不過太子興始終是嫡子,是儲君,是國家的正統繼承人。”
“即便是國君,也無法随意廢立太子,子冉的母舅辛吾,是燕國的相,也是子冉背後最大的支持者,辛吾為人老謀深算,所以不排除是辛吾暗中所為,畢竟太子年幼,失去了生母的庇佑,獨木難支。”
姬蘅想到了昨夜辛吾的出現,對于子冉的關懷,無論辛吾是否是那個兇手,都将是她的阻礙者。
“燕國有希望繼承王位的公子,難道隻有公子冉嗎?”姬蘅問道。
“王後的意思是?”姬於遲疑道。
“既然燕人不會支持擁有齊國血脈的公子繼承王位,那麼僅僅隻靠我們,是難以走下去的。”姬蘅說道,“齊國陳兵,卻不敢真的進犯,南邊與西邊的諸侯國虎視眈眈,齊國不可能沒有顧慮。”
“臣明白了。”姬於點頭道,“燕王的第三子新昌君子由,或許可以成為一個人選,他是宮人所生,不得國君喜愛,不過素有賢名,也不争搶。”
“不争搶嗎?”姬蘅的話語中充滿了質疑,“我倒是覺得,他的不争,才是最為厲害的。”
“這樣的人不好掌控,不過,卻是可以合作。”姬蘅又道。
姬於愣了片刻,拱手道:“還是王後看得清楚。”
“你在燕國多年,雲中君子由的瘋症,是怎麼回事?”姬蘅問道,這才是她心中迫切想知道的。
“雲中君年少時,其聰慧不比公子由少,加上是長子,所以很受燕王器重,一直被當做繼承人來培養,直至從齊國求學回來,沒過多久,他的生母辛夫人病重,但是燕王卻不讓他探望,還将她囚禁于室,而後辛夫人突然亡故,公子冉便在囚禁當中瘋了。”姬於回道,“是相邦辛吾請的名醫,才有所好轉。”
“辛夫人病重之時,燕王将雲中君囚禁了?”姬蘅追問道。
“是的,王後。”姬於回道。
“也就是說,雲中君并沒有見到自己生母的最後一面。”姬蘅仔細思考着子冉與她說過的話。
“因為此事,雲中君對于燕王...一直有所埋怨,父子二人的關系,也因此破裂。”姬於又道。
“那是生養她的母親,作為母親最疼愛的孩子,這樣的遺憾,誰會沒有怨念呢。”姬蘅道,這些話,她似乎是說給自己的。
但冷靜下來後,她又開始分析,“燕王為什麼要囚禁她,而且是在這種時候?”
“于情于理,都不應該。”姬蘅又道。
姬於搖了搖頭,“宮中并沒有什麼緣由傳出,臣也不知道。”
“如果沒有原因,那麼辛夫人的死,很可能就不是我們所知道的那樣。”姬蘅說道,“燕王宮内...”她看向其它的宮室,“一定還有其它秘密,關于辛夫人,關于公子冉。”
姬於聽後,眼裡再次充滿了震驚,這位新入燕的齊國公主,擁有十分敏銳的洞察力,心思也缜密得可怕。
“王後,王宮之内的事...”
“宮中的事,無需你插手,但是辛吾。”姬蘅給了姬於一個十分陰冷的眼色。
“臣明白。”姬於低下頭。
“你若想取代他,便要聽命于我,而非齊國。”姬蘅提醒道。
“臣在燕國多年,早已脫離齊國,公主現在貴為燕國王後,臣自然唯王後是聽。”姬於回道。
姬蘅盯着向自己獻媚讨好的齊國宗室,眼裡并沒有信任,因為她明白,這一切不過是利益的交換,而她們同樣的出身齊國,将她們捆綁在了一起。
奸詐狡猾之輩,一眼便能看出來,姬於或許是感知到了姬蘅的眼神,背後有些發涼,便連忙道:“臣的家人都在燕國。”主動交出軟肋,以示忠誠,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獲取信任的最好辦法。
“就這樣吧。”姬蘅轉過身道,她雖然不喜歡姬於,但他的上大夫身份,讓她不得做出選擇。
“臣告退。”
姬於離去後,侍女踏入殿中,“公主。”
隻見姬蘅忽然癱坐下,冷漠的雙眼變得悲傷起來。
“上大夫與您說了什麼嗎?”侍女上前關懷道。
“整整十年。”姬蘅看着空曠的宮室,“我無法想象,阿姊在這樣的絕望中,是怎樣度過的。”
“自從來到這裡的第一刻起,我無不在想如何逃離,可我不能逃離。”
“阿姊。”入窗的光,打在桌角上,她坐在背光之處,看着窗外照入的光芒。
靜谧,祥和,溫暖,卻融不進她冰冷與陰暗,還有孤寂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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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
“母親!”子冉從昏迷當中驚醒。
“阿冉。”辛吾坐在子冉的榻前,一夜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