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後?”昭陽公主驚道,她從來也沒有将燕國的王後與自己的兄長聯想到一起。
“公主不知道麼?”樂華愣了愣。
昭陽公主搖了搖頭,“我在宮中隻聽說了兄長的事。”
“…”樂華看了一眼昭陽公主,這才想起來,這位才到及笄之年的小公主,一直養在深宮中。
“你應該去問你兄長,他最是清楚。”樂華道。
昭陽公主回到屋内,将樂華所說的話如數轉告給了子冉。
子冉這才意識到,昨夜那聲熟悉的呼喚,并不是來自舅舅辛吾。
“王後為什麼會來?”子冉急切的問道,她不明白,“昨夜宮中不是舉行大婚嗎。”
“昨夜因為兄長的事,阿父突然病倒了。”昭陽公主回道。
聽到父親病倒,子冉的心,還是跳動了一下,雖有所不滿,但畢竟是生養她的父親,她豈能真的涼薄,不為所動。
“如果公子身體無恙了。”辛吾再次走了進來,“就入宮探望一下大王吧,他畢竟是你的父親。”
至于探望之事,子冉有些不大情願,并賭氣道:“他有那麼多子嗣,還需要我嗎。”
“正因為大王有衆多子嗣,所以公子作為長子,才更要去。”辛吾提醒道,因為子冉這一次的事情鬧得有些大,就算燕王裕再如何偏袒這個長子,也難以平息衆怒,群臣是不會接納這樣一位瘋癫的繼承人的。
而在此前,因為子冉的一些忤逆之舉,已經惹得燕王有所不滿,并開始考慮起了新昌君,公子由。
“漁陽君昨夜一直守在宮中。”辛吾又道。
“不應該是子由嗎?”子冉問道,“他那麼敬重大王。”
“公子由,未嘗沒有争心。”辛吾遂道,“隻不過他知道争不過長公子罷了。”
“王位的繼承,最終都要看大王的意思。”辛吾又道。
子冉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了。”
于是辛吾替她備好了全新的衣裳,将她送離相府。
“舅舅,這樣一遍又一遍的提醒,兄長她...”昭陽公主撇起眉頭。
“你兄長就像沒長大的孩子,心性甚至還不如你,”辛吾看着昭陽公主說道,“大王的身體越來越差,她身上肩負的責任,便由不得她如年少時那般任性了。”
“你母親去的早,而我也無法庇佑她一輩子。”辛吾又道,“燕國的将來,在她手中啊。”
“可是昭陽卻覺得,兄長一直都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昭陽公主向舅舅說道,“是舅舅和阿父,這些年的不斷施壓,才導緻了兄長這樣的逆反。”
“她要肩負起國家,就必須要承受這些,”辛吾固執的覺得,“王,不是誰都能當的,一個國家的興衰,都掌握在王的手中,你的父親用了半生心血,也沒能真正改變燕國的在九州的處境。”
“等到她繼承王位,要面臨的困境與壓力,可不隻是來自我與你父親的催促與逼迫,倘若她連這點承受能力都沒有,又如何能夠真的承擔起一個國家的職責呢。”
“因為你們的母親,所以你們的父親所有偏私,但我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君王是這個天底下最清醒的人,如果子冉還沒有意識到與清醒過來,她便會被替代。”
昭陽公主聽着這些,忽然明白了,上将軍之女樂華的話,她們都是為了國家,而活在規則與秩序之下的人。
但不同的是,在舅舅這裡,昭陽感受到了極大的壓迫與窒息,而從樂華的言語中,可以感知到她的言語,是出自于無奈,也被更加的接受,這是她作為女子,獨有的柔情,因為在清冷的外表下,本質上還是個溫柔至善之人。
“這就是王室嗎?有世間尋常百姓家血濃于水的溫情,同時也有權力之下,随時要被犧牲的殘忍。”昭陽公主皺着眉頭,她越發能夠理解兄長心中的苦悶,作為長子被寄予厚望,成為所有人的期待,這樣的壓力,能将人逼瘋。
我是誰。
我應該是誰。
我應該成為誰。
不。
我是我。
我是我自己。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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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宮——
燕王宮内,因為昨夜的事,還在病榻上的燕王裕一直愁眉苦臉,尤其是朝野的議論,無法在短時間内壓下,不僅有損燕王室的名譽,也讓群臣對于子冉這個長公子更加的擔憂。
“大王,身體要緊。”上将軍樂易勸慰道。
“寡人的身體,寡人自己知道。”燕王裕喘着氣,很是虛弱的說道,“正因為此,寡人才更加的憂慮,不得不召見你。”
“燕國在九州之北,南有齊,西有趙,如果真的讓年幼的太子繼承王位,我不敢想,我要怎樣去面見燕國的先祖。”
燕王裕無奈的長歎了一口氣,“我用了半生,才将垂死的燕國從風雨飄渺中拉回,原以為,他會是燕國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