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香祭拜完天地後,子冉走下禮台,來到了北端禮台雙親的身前,但遲遲不肯下跪。
辛吾也在台上,于是走近了子冉,壓低聲音道:“今日的冠禮對于公子而言,絕不僅僅隻是成人之禮。”
子冉看了一眼父親,又看向了姬蘅,在舅舅的提醒屈膝跪拜。
辛吾便念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燕王裕強撐着身體,但也隻能在左右的攙扶下勉強起身,他接過辛吾奉來的缁布冠,親手為子冉加冠。
“君子今日成人,寡人希望你,不忘本初。”加冠之後,燕王裕語重心長的說道。
“兒臣謹記。”
初加結束,子冉回到了帳中更換武人所穿的素積。
“再加皮弁!”
“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冠禮二加,除了授冠,還會加授佩劍,但燕王裕卻沒有接過辛吾奉來的劍。
“拿寡人的劍來。”他吩咐道。
内官捧來了燕王劍,一把象征王權的青銅寶劍。
就連辛吾都沒有想到,燕王裕會在冠禮上,将燕王劍授予子冉。
“成人之後,你将介入兵事,擁有兵權,寡人希望你能做好一個王長子應有的擔當,承擔起自己的責任。”
然而子冉卻并沒有立即接過父親授予的王劍,她看着父親遲疑了許久,而後問道:“我想要一個答案,父親。”
子冉在冠禮上突然的逼迫,讓燕王裕很是惱怒,他知道她想問什麼,“難道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比你将來的一切都重要嗎?”
“重要!”子冉回道,“因為我知道今天過了,我就再也沒有機會知道了。”
然而還沒有等到回答,燕王劍便掉落在地,因為燕王裕的身體已經無法再支撐。
王劍落地,引來了群臣的議論,包括對燕王裕身體的猜測與擔憂。
一直随在燕王身側的王後,拾起了地上的王劍,解圍道:“國賴長君,太子年幼,這把王權之劍,交由長公子再合适不過。”
子冉挑眉,但還是從她的手中接過了燕王劍,在觸碰的瞬間,姬蘅發現她的掌心裡都是汗水,加冠之後,耳畔的鬓發也有些濕了。
天氣如此寒涼,而子冉卻有些反常,“你...”
可子冉卻沒有理會姬蘅的關心,因為她沒有詢問到答案。
但接劍的時候,姬蘅卻沒有立馬松開,“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她道。
本就心煩意亂的子冉擡起頭,雙眼逐漸充血,“母後這是在關心兒臣?”
“我隻是想提醒你,這是你的冠禮。”姬蘅挑眉道,“即使是有什麼話必須要問的,你可以等到冠禮結束之後再問。”
“這麼多年過去,你還是這個樣子。”子冉的語氣頗為冷淡。
姬蘅已明顯感覺到子冉的不對勁,于是壓低聲音,“阿冉,你這樣不但得不到答案,就連現有的一切,也會失去。”
“夠了!”子冉從她手裡強行取劍,而後離去。
燕王裕癱坐在禦座上,驚訝的看着王後,如此年紀就有這般處變不驚的魄力與能力,這讓他深感擔憂。
“三加爵弁。”
最後一次加冠,子冉着玄衣踏上階梯,禮樂變得厚重,燕王都的上空刮起了一陣風,鐘鼓上懸挂的銅鈴發出陣陣聲響。
第三次加冠,由于燕王裕已經完全無力起身,百官也已經對他的身體狀況起了疑惑,所以他不得不讓王後代替。
“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老無疆,受天之慶。”
姬蘅起身走上前,從辛吾手中接過爵弁,然而還未授冠賜字,便聽得城頭傳來了一陣歌聲。
“暮色将至,子何不歸,子何不歸,為我心憂...”
“這是趙樂。”
“城樓上怎麼會有趙樂傳出。”
“這不是大王早已下令禁止傳唱的歌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