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誰知道，不過人文院還挺清閑的。
這群愚蠢粗魯到令人發指的長官，是不是對自己的種族幾億年前其實熱愛和平一無所知？
一個宇宙級的強大帝國，最後竟因為野心過剩，創造出自己駕馭不住的東西，被炸了個底朝天。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來，又要以另外一個姿勢走向歧路，真是越發展越倒退。
應該怪罪誰呢？他覺着自己沒什麼可說的。他夢想過自己族群鼎盛的時刻，不用跑到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找存在感的時刻，在宇宙維護和平的時刻。
但現在，在自己的星球上，他是一個戰争的先鋒聯絡官。真讓人想不通。
是吧，就當是戰争，隻不過，不是奪回龍興之地的戰争，而是入侵的戰争。
做出這些決策的家夥們，一定是因為太能變形又太沒文化，臉皮能拉得和身材一樣肥厚耐磨。那群變形變得格外好的人，真是這樣。
像他這種不擅長變形的，都是安分守己的斯克魯公民，而那群變形能力強的家夥們，都快把自己變成第二種族了，好像自己賊優越似的，還說要給自己的群體額外起個雅号，就像什麼藍血貴族啦之類的，結果沒什麼文化，從字典裡硬摳出來三個字兒：奇塔瑞。這就好比給自己起個名兒叫堯舜禹，或者馬可·凱撒·圖拉真一樣，真是不要臉到家了。
他真厭惡這份工作，他從座位前無精打采地滑出來，他要喝些水，嘴巴都說幹了。
“01号聯絡官，為了帝國的榮耀。”去茶水間的時候，一溜級别比他高或低的都向他敬禮。
說真的，做文化考古這麼些年，也就這個時候被這麼尊敬過。
他也對這群人回禮：“為了帝國的榮耀。”他盡量把語調落得誠懇紮實，讓自己看起來沉穩可靠。
其實他心裡想的是：
真他媽的，我怎麼現在連個名兒都沒有？
33
凱爾昨晚聊天熬夜，後半夜壓根就沒睡，心裡亂糟糟的，一邊擔心網線對面（幻想中的）女網友，一邊自我安慰可能太晚了，手機沒電，又或許是因為喝酒，斷片了呢？
别想了。想了又鬧心。可是不想網友，就想自己在616扇區那時候，到底是差點消失還是怎麼回事，完全搞不清楚，他的情況已經和正聯報備，哈爾也離開地球返回歐阿。
唉。一年半載才回來一趟，萬一又出點什麼意外，可不知道什麼猴年馬月才能回家。他想着，從床上滾起來，窗外的天空正在孕育新藍。
他不想再被看出來狀态不好，因為這次是真的。
簡單地收拾了行李之後，他便飛向洛杉矶。那裡是媽媽在的地方。
34
傑森從床上爬起來腦子裡閃過的第一件事情是搞一個新手機。
他一點床也沒賴，洗臉刷牙，涼水讓他精神抖擻，朝客房探頭一看，羅伊這家夥上衣掀到胸口，滴溜圓的白肚皮露出來。傑森拉開窗簾，羅伊被陽光曬得皺眉擠臉，一邊扭一邊哼唧。
什麼既豬又蛆的造型。傑森想着，就把手上涼哇哇濕騰騰的毛巾往羅伊的光肚皮上一丢，激靈一下。羅伊這才終于把眼睛睜開，抻脖子低頭擠出一層雙下巴：“艹。”
羅伊把濕毛巾又撇回去，傑森收了神通，漱嘴去了。他再次打開衛生間的門，這回羅伊已經在沙發上等着，他要拉屎。
“幹嘛去這麼着急？”羅伊問。
“出去辦點事。”
等到傑森回來，羅伊還沒從廁所出來。
“你掉進去了？”傑森把新買的手機和下午飯擱在桌上。
過了一會傳來沖水馬桶的聲音。
“喲，肚皮收回去啦。”傑森彈彈羅伊剛剛f5過的肚子，剛湊在一塊不久的幾塊腹肌又重新分居了。
“買了新手機？”羅伊胳膊一伸勾住傑森的脖子，“看這個。”
羅伊把自己的手機掏出來，上面貼着綠色的愛心熊。
“換手機時莉安給我貼的。”
羅伊用手機因為愛好裸奔，向來是伊拉克成色，現在居然精緻了起來。
“喲呵，你還套個殼。”傑森稀奇道。“還是飛天小女警的毛毛。你女兒這麼喜歡綠色呀。”
“是啊。”羅伊笑着說，“她超綠。”
她超綠是什麼意思？傑森想。這個家夥現在好惡心，笑容滿面，甜蜜癡呆的老父親嘴臉。
真好啊。
啊，當爹的味道。
羅伊笑了一會，又說：“她好喜歡奧利。”
“隔輩親嘛。”傑森說。
“哈哈。”羅伊笑得有點苦澀。“嗨呀。我走啦。我回去想想和莉安怎麼辦。”
“你可以帶她去迪鼠尼樂園。小孩子都會喜歡的。”傑森說，“哦，達米安那種的除外。”
“那你呢？”
“金并鬧得，我要是離開哥譚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羅伊敲敲手機屏幕。
傑森無奈。
“我來之前以為你變身宅男，steam最近天天挂着。結果你在談戀愛。”羅伊說，“現在我放心多啦。”
“什麼談戀愛。她……她是個很好的朋友。一直以來工作都比較忙，上司也很奇葩，偶爾畫點小東西。我在想有什麼辦法能幫幫她。”傑森說，“一直以來她好像經濟都有些拮據。時常吐槽紐約的房租又漲了。”
“她說‘我很喜歡你’。昨晚我都看見了。”
“因為她人真的很好……”傑森心說要是她真的喜歡女孩可慘咯。
不對，為什麼要慘？
羅伊一臉“我完全明白，好的你不用解釋，我懂”。
“那好吧。你想幫她的話，她不是畫畫？那就約個稿之類的？”羅伊搓搓下巴，“分享一下嘛，她都畫些什麼？”
“她之前一直不接受約稿……等等，她開放約稿了耶——！”
真傻冒。笑得這麼純真，眼睛都快蹦星子了，就這還沒那個意思鬼才相信。羅伊想。
這可真好。
啊，愛情的味道。
“快給我康康！”羅伊把臉湊過去，急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