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詩見他不相信,又對他道,“你去網上搜處刑人三個字。”
好在他還會上網,家裡的電腦也沒設密碼,他可以很輕松地打開,在搜索欄裡輸入處刑人三個字,迅速就出來了大片網頁,各種誇張的說辭,将處刑人宣傳成了一個專殺屍位素餐的精英的正義使者,這種會造成恐慌的信息本該被屏蔽的,但沒有,它出現在了随便一個搜索框裡。
巫硯挑了幾個看,發現都是大同小異的吹捧,或者将被他殺死的人列成一張表,像是勝利的勳章那樣,被貼在了一起。
巫硯還搜出了幾個與處刑人關聯的詞條,這些人都有一個一看就不是真名的外号,而且是與處刑人同樣猖狂的危險人物,還都活着。
他頭一次發現時代和他的記憶出現了巨大的鴻溝,他也許真的是那個躺在醫院的植物人,醒來後世界就變天了。
在狂歡的表象下,隐藏的是更大的不安,巫硯憂心忡忡地走出屋子,牆上的節目已經換成了一個動畫片,主角是一個博士和他的貓,他們一起前往不同的星球探險,葉詩一邊吃飯,一邊看貓咪将它的腦袋摘下來,然後從裡頭掏出了一團毛線球,在外星人的圍攻下,玩起了毛線球。
如果還有什麼能讓他更絕望的,大概就是在這個充滿不安的時代,他現在的生活看上去是如此的脆弱。
外頭殺人犯猖獗,而他們卻在這裡吃着晚飯看動畫片。
不,是他,不是他們,這裡隻有一人份的飯,摸上去還是冷的,巫硯收回手,又去翻包裝袋外面的發票打印日期,時間是昨天晚上,也就是說,他這一頓晚飯吃了兩個晚上,也許還不止。
“别動,沒你的飯,”動畫片剛好廣告,葉詩終于發現了他,從他的手裡搶回了包裝盒。
放了一天一夜,還沾了葉詩的口水,他也不想要。
“廚房在哪?”巫硯起身,目光正好掃到隔壁的廚房,廚房與客廳連通,裡頭五髒俱全,要找什麼電器都能找到。
然而在這個荒廢已久的廚房裡,想要炒個菜簡直是難如登天,冰箱裡此刻比他的胃袋還空,米缸裡還有一點米,但時間太久,已經發黴。
可以想見,他不在的期間,葉詩是如何的十指不沾陽春水。
他抱着發黴的米缸走回餐廳,葉詩被動畫片逗得哈哈直樂,完全沒察覺到他的憤怒。
“葉詩。”
葉詩轉頭看他,臉上還帶着未褪去的笑意,一雙眼睛像彎月,又像桃花,他醞釀許久的怒氣忽然就蒸騰了,“家裡沒食物了,最近的超市在哪?”
“親愛的,你要去買菜?我跟你一起去。”
葉詩把吃了一半的飯堆在一邊,又關掉動畫片,根本沒給巫硯拒絕的機會。
兩人從車庫将車開出來,巫硯沒有找到駕駛證,開車的是葉詩,開車前,巫硯特地問了句,“你多久沒開車出門了?”
“也沒多久,你離開後,開過一兩回吧。”
“要不還是我來。”
“你是無證駕駛。”
“我隻是找不到駕駛證,不是沒有。”
“這話你對路口的機器警察說。”
他們的車慢慢減速,路邊,半人高的機器人正在檢查往來車輛,它的攝像頭閃過紅光,掃描車内人臉,與錄入的數據比對。
“錯誤,錯誤,”機器人喊出這個詞後,前頭的車子被放行,它又開始檢查下一輛車。
“這是在找什麼?”
“最近一兩年這裡犯罪率很高,每天都有這種檢查。”
“處刑人?”
“包括但不限于。”
巫硯有點後悔出來了,早知如此,還不如和葉詩一樣,點個外賣,或在樓下的雜貨鋪裡買桶泡面。
“這兩年大家都很緊張,”葉詩邊說,邊将車子往前開,直到機器人的紅光掃到他倆的臉上。
“錯誤,錯誤。”
車子被放行,巫硯問他,“那你一直待在家裡不出門,也是因為犯罪率高?”
“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是你說要養我的。”
巫硯真想抽自己兩嘴巴子,他想給葉詩找個積極點的理由,結果人家明明白白告訴他,就是想被包養。
那麼問題來了,他得多有錢,才能包養得起葉詩?
“有個事我一直想問,但沒來得及問。”
“那你現在可以問了。”
“我是做什麼的?”
是不是經過幾年奮鬥,連續升職,銀行卡上有了一大筆存款?
“好像是在一個叫什麼特殊犯罪科的部門。”
“聽上去像警察。”
“大概吧。”
這事可糟糕了,他一點也沒有工作時的記憶,也就是說,他現在失去了工作能力。
“那麼我為什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