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同事說,因為一些原因,你現在要被停職。”
這是失業的前奏,事情比他想得還糟,那一瞬間,他不得不想了很多不好的東西,比如一覺醒來,上司打電話告訴他,他要被無限期停職,然後他的對象發現他失業了,也要跟他分手,一夜之間,失去工作和戀人,遭受巨大打擊。
車子在超市門口前停下,葉詩拿了車鑰匙,拍醒還魂遊天外的巫硯,“到了,下車。”
巫硯跟着他下車,像顆脫水的青菜。
“别太放在心上,”葉詩安慰他。
“我可能會失業。”
“誰都會失業。”
“我可能養不起你了。”
“那到時候我來養你。”
雖然知道這是葉詩在安慰他,巫硯聽了還是很感動。
這個點,超市人不是很多,避免了擠來擠去的情況,兩人照着單子選好東西,就要去結賬,收銀員看着他們走近,一動不動,眼神中還帶着些求救的意味。
巫硯這才順着她的視線看到了對面的持槍男子,好家夥,他一回來就遇到了搶劫的?可那也得有錢可搶。
“别過來,不然我就殺了,殺了她。”
巫硯想着,他是這裡唯一的警察,雖然是停職的,還是失憶的,他總得做點什麼。
“你想要什麼?”巫硯問他。
“錢,錢,還有吃的,”他看上去像是炸毛的刺猬,謹慎地不與任何人靠近。
“我們可以給你錢和吃的,但你要答應,不能傷害我們,好嗎?”
“你,你把東西扔過來,”他見巫硯想要往前走,将槍口對準了他。
巫硯先是扔了一把餅幹過去,他接住了,打了個嗝,眼珠上翻,但很快又恢複正常。
“打包扔過來,還有你的錢包。”
巫硯照着他說的打包,葉詩湊過來低語,“他就算拿了這些東西,也走不遠,事情不太對。”
這個地區的治安還是不錯的,搶劫這種事幾乎隻能在新聞裡看到,加上周圍有機器警察,裡頭有監控,這個人還光明正大來搶劫,故葉詩有此一說。
搶劫犯見葉詩和巫硯嘀咕,開始催促,“快,把東西扔過來,嗝。”
“東西有點重,要不我拿近一點,”巫硯問他。
他不耐煩道,“叫你扔,你就扔。”
巫硯正要将東西扔出,對面那人眼睛又往上翻,嘴巴裡開始吐泡泡,像是螃蟹吐泡沫那樣,不斷往外溢,很快,泡沫占領了他的脖子,接着是他的衣服,他開始發出痛苦的聲音。
他的皮膚開裂,像是紙糊的,他的眼睛開始變形,變成圓登登的兩顆珠子,他的手臂逐漸堅硬,手指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對大鉗子。
搶劫犯在他眼皮子底下變成了螃蟹人,巫硯還來不及為這一幕感到驚異,那螃蟹人就揮舞着大鉗子撲向他,一隻大鉗子往前一探,取走了他手裡的包裹,開始瘋狂撕扯零食包裝袋。
巫硯眼見螃蟹人專心于吃的,偷偷将地上的槍撿起,拆開彈夾一看,居然是把模型槍。
螃蟹人此刻在吃東西,但他身體龐大,堵住了門口,想要出去,就得先把他引開,巫硯本想開槍打傷他,槍是假的,他們又不可能肉搏戰勝一個模樣怪異,能手撕鋼管的螃蟹人。
以多勝少?巫硯一看周圍,超市裡本來還有幾個人的,現在他們全都有多遠躲多遠,在這裡的隻剩下他和女收銀員,收銀員蹲下身體,想要從櫃台裡出來。
等等,那櫃台裡怎麼還蹲着一個人?而且那衣服怎麼看都像是葉詩出門穿的那件,他什麼時候過去的?就算要躲,也該往裡躲。
待收銀員出來後,巫硯就鑽了進去,想要把這個隻會藏住腦袋的小傻瓜帶出來。
“跟我走,”巫硯低聲對葉詩說。
葉詩回頭看了他一眼,端起一個盆就從櫃台上方翻了出去,往螃蟹人身上倒,滾燙的熱水從腦袋頂上澆下,外層皮膚細胞瞬間失活,疼得螃蟹人捂着眼睛打滾。
葉詩這一盆熱水雖然有效地傷害了他的眼睛,也徹底地惹怒了他,他揮舞着大鉗子,失去了視線的指引,鉗子成了隻會破壞的工具,外頭的收銀機被推倒,鉗子夾住一塊鋼闆,鋼闆也被夾得變形。
曾幾何時,這種場景隻能在電視上看到,那時,看着被怪物追擊的人類,作為觀看者的他隻能看着幹着急,但現在,他終于體會到了被怪物追擊的感受。
“把熱水瓶給我,”葉詩站在櫃台外朝他大喊。
他這一喊,螃蟹人聽到了他的聲音,那雜亂的動作終于有了方向。
巫硯知道,他此刻沒空感傷,他稍有遲疑,葉詩就會被那比手臂還長的大鉗子攔腰夾斷。
“接住。”
葉詩将水瓶的水倒出,螃蟹人已經朝他沖過來,他知道人類的高度,隻要在那個位置揮上那麼一下,再強壯的人類都會死。
但這卑鄙的人類又給他澆了一盆熱水,熱水少說有八十多度,這回被燙傷的不知是頭皮的眼睛,還有臉和胸膛。
“啊——”他蜷縮在地上,像一條被燙熟的蝦子,接着,他又被随後趕到的機器警察一槍擊中,這場騷亂才算落下帷幕。
但他們還不能回家,他們需要做一場筆錄,等筆錄做完,已是晚上十點多,葉詩開着他回家,巫硯靠着座椅,終于放松下來,然後想起了自己至今沒有吃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