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他的武力一向很有自信,他曾放過狠話,異能管理科的那些人不過是些打雜的,他自視甚高,在他的生活領域内,他俨然成了君主的模樣,一切都會順着他的心意,但最近,他的自信和尊嚴遭到了貶低。
那是不久前的一次空難,他被兩個岌岌無名的人打斷了肋骨,這件事足以成為他一生的恥辱,他派人尋找這兩個人的下落,人還沒找到,他又遇到了更可怕的事情,他被一個女人切斷了手臂,這是羞辱,是無法被原諒的。
他的自信建立在武力之上,可有人摧毀了他的自信根基,如果他不報仇,他将一生無法洗刷恥辱。
周定最終扛過了高燒,帶着對葉詩和沈之岚的怨恨。
他的高燒褪去,手臂卻沒了,醫生提供了一個方案,裝機械手臂,但沒了右臂,他就失去了力量,他怎麼會願意,他很憤怒地拒絕了醫生的提案。
醫生被趕出房間,可吳家的老爺子此刻絕不會顧及周定的面子,他的孫子到現在還沒有出現,當他聽說周定醒了,就立刻闖入周定的病房。
“霖兒呢?霖兒在哪裡?”
周定那憤怒的虛像遭到了攻擊,他感到了一絲歉疚,但跟将好兄弟推出去擋劍比起來,這絲歉疚不值一提。
為了保護自己,任何人都會說謊,那些不會說謊的,會被會說謊的淘汰,周定早就是此中慣犯,他将自己的責任推卸地一幹二淨。
他說他無端地遭到異能者的攻擊,他和吳霖想要和談,但對方不管不顧,一定要他們的命。
後來,這件事還牽扯到了異能管理科,雙方進行了漫長的扯皮,他們誰也沒有發現其中牽扯進的無關人員,周定為了自己的面子,并未透露出沈之岚的樣貌,他要自己報仇,他要将砍掉他手臂的人碎屍萬段。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現在回到八井鎮的廢棄工廠。
葉詩來到工廠的地下室,這裡曾經是個鍋爐房,如今被腐蝕地一點不剩,空曠的空間被一個龐大的身體占據,它滑不溜秋,粘液從它的身體上滑落,人類在它面前,就如同小貓仰着腦袋去看人類,它龐大,肥碩,充滿力量。
也因此,它無法移動到别的地方,隻能守在這個破工廠的地下室裡,守着它心愛的花朵。
但今天,有來客,總共有兩位,熟悉的和陌生的,熟悉的味道已近在眼前,一嗅到那種味道,它就開始不安地扭動身體。
周圍的牆壁發出磷光,照亮來人,它的眼睛并不好用,它看不清來人,也對人類的長相缺乏分辨能力,但在它的記憶裡,從未見過目光如此可怕的人類,那雙眼睛仿佛會穿透它的皮膚,直達它的記憶深處。
“是你,你來了。”
它認出了他,多年前,他也曾來到它的面前,并對它說,“等我們下次相見,就将是你的生命終結之日。”
“你終于要來取我的性命了,”它感覺到了命運對它的束縛,但它怎麼願意被人殺死,它要反抗。
“我不會殺你,我隻是來取藥草。”
它以為這是這個人類的詭計,但他真如自己所言,取走了藥草,沒有做出别的事情,直到他走後,它看到了另一位客人,它看見了對方手裡那閃着寒光的長刀,它又想起了那句話,‘等我們下次相見,就将是你的生命終結之日。’
這是命運無情的嘲弄,還是一個巧合?
它才不管那麼多,它要生,它要活下去,它要殺了面前這個人類。
沈之岚薄唇輕啟,“看來你已經做好要被我殺死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