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收室内,西塞維還在破譯被攔截掉的信息,男人的手指在鍵盤上快要敲出火花,他擡手休緩的功夫,屏幕上猝不及防竄出無數條黑色亂碼。
“您有一封通訊,請問您是否接收?”
身上的全息設備響起,西塞維磨着齒關,舌尖不停的去挑弄自己的犬牙緩解焦躁,他表情陰沉的拿起來接通。
格蘭納臉出現在屏幕上,他的神色同樣冷如冰碴:“兩個壞消息。”
西塞維手心微微攥緊:“講。”
格蘭納道:“對方的信息程序已經銷毀,但經過細節比對,基本上能确定和上次屬于同一人。”
西塞維沒有接話。
接收室内的其他蟲族被西塞維支出去,他伸手按下某處按鈕切斷了接收室的監聽設備,讓格蘭納接着往下說。
格蘭納正色道:“西塞維,從現在開始,除了你的親信,不要徹底相信你身邊的任何一位蟲族。”
整個接收室内安靜得隻剩下機械細微的運作聲和西塞維沉重的粗氣音。
“銷毀是真的,但我鎖定了兩個字,一旦有鎖定内的文字發過來并被蟲族接收,亂碼就會顯現出紅色符号。”
對面的呼吸明顯亂了幾分:“我真的不願承認這件事。”
答案呼之欲出,但西塞維還是抱着僥幸心理問道:“哪兩個字。”
格蘭納的話同西塞維的心聲重疊,說出來不寒而栗。
“蟲母。”
格蘭納的眼下都熬出了淡淡的黑眼圈:“另外,關于接收源的代碼,我查到一點東西。如果我沒弄錯,接收方同你們軍部的蟲脫不了幹系。”
“他很粗心,卻也謹慎,我隻能确定他所使用的是一台舊式的軍用設備;但你也知道,這種老古董的防禦性能極好,我們根本無法繼續往下查。”
“如果我的猜想正确……”
格蘭納即使不說,西塞維也知道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不論對方是什麼目的,都有蟲族背叛了瑰巢。
也背叛了蟲母。
挂斷通訊後沒幾秒,西塞□□住内心的翻湧去查看普緒赫的定位。
接收室的大門打開,方才那位蟲族長官抱着一沓文件走了進來:“上将,這是您要的資料。”
西塞維擡眸看了眼來人,他輕輕的嗯了聲讓對方擱在一邊。
法蒙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親信,在對方還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崽子時就跟着自己,整天嚷嚷着要守衛蟲族,西塞維對他是絕對的信任。
法蒙将文件放好後,想了想還是覺得荒謬:“關于冕下的事已經安排好了,上将,您真的放心冕下就這樣出去嗎?阿斯塔那孩子看起來不是個識輕重的,恕我直言,他們的年齡加起來還沒有我一半大。”
西塞維道:“我知道。”
他怎麼可能沒考慮這些。
“但我們不能無時無刻盯着冕下。”
男人停止手上的動作,他覺得自己想得非常通透,也是時候該對自己的下屬做做思想工作:“我們若是管的太多容易令冕下激生逆反心理,要知道,在冕下這個年紀,最需要的往往不是過多的保護,而是适當的放手。”
“冕下總要去接觸一些除我們之外的蟲族,阿斯塔雖然貪玩,但他懂禮、忠心、講義,這就夠了。”
法蒙覺得自己的心胸太過狹隘,在深刻反省後他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怎麼能因為一己私欲而輕視小輩。
看來他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
西塞維談及普緒赫後積壓在胸膛的那股煩躁勁兒也散了不少,他招招手讓對方過來:“冕下出去的事,不要對外宣揚,有人問起,就說冕下在接待室休息。”
西塞維強調:“無論對方的軍銜和身份有多高,哪怕是歸巢宮殿的蟲族也不要說,聽明白了?”
法蒙意識到什麼,他瞬間站直了身:“是。”
西塞維對這個親信還是很放心的,他低頭看了下普緒赫的定位,難得的疑惑:“為什麼全息設備上,沒有對這裡進行标注?”
法蒙問:“什麼标注?”
西塞維道:“冕下的手上佩戴有全息手環,被我綁定了賬号,我想看看冕下現在的位置。”
法蒙“哦”了一聲把自己的頭偏過來:“是不是網絡不好?除了極個别地域外,應該都是……”
西塞維念出坐标:“西北城區往南偏20度。”
法蒙聽着這些極其熟悉但不應出現在此時的描述陷入沉思……
是他聽岔了?
“上将,您可以讓我看看嗎。”
直至法蒙看見那些自己都能夠熟背下來的路線脈絡和空白的坐标點,他才知道原來不是自己的問題。
法蒙:“……”
法蒙欲言又止,在内裡反複醞釀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說道:“上将,這裡的确是沒有坐标的,可能您不常去所以不知道……”
法蒙惘然:“這裡是地下魔城。”
衆所周知,他們的西塞維上将是一隻事業蟲,自然也就不知道地下魔城被蟲族監管局抹去标注的事。
西塞維:“……”
西塞維笑着關掉全息設備。
接待室内安靜無比,法蒙卻覺得這是風雨欲來前的喘息。
他想走。
冕下怎麼跑那麼遠。
法蒙在心裡默默祈禱。
阿斯塔這小子肯定完蛋了。
“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