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呲——呲
電視裡一臉滄桑的主持人正在斷斷續續播報:“…全球未知病毒…預計全球人類減少百分之三十的人類,一種名為夢魇的病毒正在席卷全球…請各位居民待在屋内保持清醒,不要入睡…不要入睡……”
“不要…入睡——呲呲”
電視發出不穩定的聲音後刺啦一聲,隻見電視機一陣白光閃過陷入黑暗中。
幹淨整潔的小房間内,一個人頂着雞窩頭的男人正在拍着碎了滿屏的平闆,平闆内正發出呲呲聲,似乎是磁場極其不穩定造成電子用品的後果。
男人打開平闆,錄起來視頻。
視頻内的小夥子面色白皙,一臉認真的樣子。
“我叫趙渠,今年3099年5月20号,距離全球夢魇病毒已經過了五百一十九天,暗戀宋先生第五百一十九天。在藍星有的人會生一種怪病,病症大概是人在夢中會被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追殺自己,如果在夢中被殺死,那将會一輩子醒不過來。為了治療,全球開始研究這場疾病,可一年多過去依舊沒有專家能改變這種疾病,更無法控制。為此,以此視頻留個紀念,萬一哪天我得了病,那趙渠一直喜歡宋。”
趙渠按了保存,扔下平闆後撓撓雞窩頭,快速換了衣服,他掃一眼窗戶外的豔陽晴天,這個世界哪裡有電視裡說的那麼糟糕,世界要毀滅了跟他這個月薪三千的牛馬有關系麼,影響他每個月還花呗麼,影響他還房貸了麼,影響他上班了麼?
沒有。
趙渠刷着牙,看着鏡子裡的男人,此人頂着鍋蓋頭卻皮膚白皙,帶着黑框眼鏡,穿着格子襯衫牛仔褲,滿臉寫着——我是死宅男
快速背着黑包出門,一開門外面可熱鬧非凡。原來是隔壁房的一個小夥子得了夢魇症死了,據說死相極其難看,屋内全是血,而這個小夥子簡直是個血人。真不知道他在夢裡究竟經曆了什麼。而趙渠才想起,前兩天他這一層也死了三個住戶,想了想,先是601那個高個子姑娘死了,然後過了兩天602的精神小夥也死了,603的直播小妹前天死了,今天是604的體育生小夥也死了。
而趙渠正好住在605,如果按這麼來說的話,那下一個豈不是該……
趙渠腦子内湧出一股子不好的想法,甩甩頭抛去雜念。他看着外面全是隔壁體育生的親戚家屬,不由得有點感歎。如果他真的狗帶,來他家的人一個指頭都數得過來。
不知道,宋,會不會來看他呢?
趙渠莫名臉一紅,提提肩上的背包從擁擠的人群中到了電梯口,電梯到了四樓忽然開了門,可外面一個人都沒有。趙渠沒多想,按了關門,門在緩緩關閉的瞬間顫抖一下,又重新緩緩打開。趙渠心中一震,他心裡罵娘,面上冷了下來。這個點正是上班高峰期,有人按着電梯不讓人走也太沒道德,可外面的過道燈是黑的,哪有人會無緣無故站在外面按着電梯呢,要麼是調皮搗蛋的小孩,可這個點小孩還在床上睡大覺呢,除了打工的牛馬會起來,誰會起來還這麼閑得慌惡作劇。可如果這些都不是的話,這就叫人頭皮猛然發麻來。此時一陣風輕輕飄進來,正吹在趙渠的肩頭,仿佛有人從他身旁輕輕的走過去。未知的恐懼永遠是人類的天敵。趙渠站在電梯内,望着外面婚黑一片,壓制着害怕,問道:“哎…誰呀?不讓我走,扣了工資找你賠麼?”
電梯外的冷依舊昏黑,沒有人回應趙渠。趙渠感覺自己像個神經病,又重新按了關門,這次電梯門緩緩關上,趙渠也如願以償放下了心,就在門馬上快要合上關閉時,一隻手猛然伸進來,哐當一聲,電梯狠狠的震了一下,趙渠吓了一跳往後退一步。
電梯門開了一半,外面身着黑衣的年輕小夥子急忙擠進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上班快遲到了!”
趙渠見着是個人懸着的心也放下來,這是口袋裡的手機響起電話。
上面顯示着兩個字,宋命。
趙渠嘴角忍不住勾一下。
那個黑衣小夥子顯然是個社牛,賤兮兮道:“喲,你女朋友啊?”
趙渠沒理這人,臉色收斂一下,順手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好聽的聲音。
“趙渠,開門。”
趙渠動動嘴,總覺着口渴幹燥,“宋總,我馬上到公司。你别急。”
“一分鐘之内,不然扣你——”
趙渠絲毫不給宋命這個機會,急忙挂了電話。而這個方法屢試不爽,隻要電話挂的快,工資就扣不了。
趙渠到了公司。所謂的公司是一間很大的倉庫,裡面空空蕩蕩。向左邊看去,透明玻璃門内,趙渠兢兢業業的老闆已經打卡上崗,正在電腦前敲鍵盤。
這是個氣質不凡的帥哥,留着帥哥背頭,眼神犀利認真,身姿挺拔,穿衣有品,脫衣有肉,可一坐在這間倉庫裡,對着電腦就給趙渠一種瑪莎拉蒂拉大白菜的感覺。
宋命長得很迷人,穿衣有品,氣質不凡,趙渠走進公司的第一步看見這張臉忍不住憋笑,畢竟他老是覺得自己賺到了。然後因為一個勁的傻笑,宋命總會一臉嚴肅叫趙渠渠辦公室内開會。
“你怎麼老是遲到?”
“你得夢魇了?”
“你知不知道你遲到一分鐘對公司造成多大的利益影響?”
真皮座椅上,頭也不擡的男人一如既往的訓話。
趙渠撇了撇嘴,“可是老闆…整個公司就咱們兩個人,我遲到了幾分鐘也沒事吧。”
宋命這才放下手裡的活,黑白分明的眸子犀利望向趙渠。
“你什麼意思,你就這麼跟你老闆說話?”
趙渠:“……”趙渠無語片刻,哪怕對方長得鑽石王老五,可沒有老闆命,就有老闆病的人實在是讓人語塞。
“我要是不幹了,老闆…你能把欠我的工資還給我麼?”趙渠笑着問。沒錯,别人是為錢上班,趙渠為愛上班,這七年宋命隻支付過一小部分工資,越往後,公司在宋命的精明管理下,成功的一分錢也付不起趙渠了。
宋命咬咬牙,從桌子下掏出一張票子。
“我送你一輛蘭博基尼。”
趙渠一愣,接過那張票子,上面大大方方寫了幾個字,他念道:“蘭博基尼…五元代金券?”
“老闆,你可真大方。”趙渠将代金券推回去,“這麼好的東西,你還是自己留着吧。”
宋命:“怎麼,你看不上?”
趙渠無奈歎口氣,“老闆要不你還是轉行吧。你放心,我跟着你幹,給你打下手。雖說别人都是做大做強,你是越做越小…”
說着說着,宋命的臉色越發難看……
趙渠保命一般,急轉彎道:“什麼小,不,這個叫精。人少點怎麼,一個人幹五個人的活,我節約成本,剩去開支,公司隻賺不賠,未來做大做強,勢在必得。”
宋命這才恢複了神色,擺擺手讓趙渠回工位上班。趙渠卻看見桌上那本被宋命翻爛了的書,書名叫《論員工如何死心塌地為老闆創造利益》
此刻,宋命又開始翻了起來。
趙渠坐在一邊沒走,提了個建議道:“老闆,你還是别看了,那些員工都被你看走了,除了我。”
“那你為什麼沒走?”宋命随意問道,眼睛盯着書,目不轉睛。
“當然是因為……”趙渠一個急轉彎刹住嘴。好險,差點表白了。
“是什麼?”宋命道。随即又上下打量一下趙渠,“你不會是喜歡我吧?”
“誰喜歡你呀。你不是有喜歡的女孩子麼?就那個叫什麼——”趙渠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在乎,不那麼在意,想了想那個在他記憶中深刻的不能再深刻的名字,可不敢說出來的名字。
“李知恩。”宋命頭也不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