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盧小安,今年八歲。
我是爸爸媽媽的第一個孩子。
我常常想,我為什麼會是爸爸媽媽的第一個孩子。
是不是因為是第一個孩子所以爸爸媽媽就對我不放在心上。
他們老是以工作很忙為借口,
忽略我,
有時記起來我的生日也是因為手機的提醒,
有時候因為幼兒園組織的親子活動需要爸爸媽媽參加,
可他們總是遲到。
又或者是沒來。
雖然老師總是會安慰我沒關系的,我可以暫時退出。
雖然我問爸爸媽媽為什麼沒來,
可他們依舊說,他們的工作很忙。
可他們确實很忙,忙着做好自己的事。
可是我的事呢?既然這麼忙,為什麼會忙着生下我,又不管我。
可我依舊很愛我的爸爸媽媽,畢竟我的媽媽會對我道歉,她說:“對不起小安,爸爸媽媽不是故意的。”
所以,在不給我過生日的時候,在我想要一個生日蛋糕遭到拒絕的時候,在爸爸媽媽忘記了我感冒的時候,在他們粗心給我喂錯了感冒藥,結果喂了我安眠藥的時候,在爸爸媽媽不陪我出去玩的時候,在媽媽要求我滿七歲那天睡到家裡某個角落的時候,在爸爸忙工作而心煩的把我推倒在地上的時候……
我都完美的選擇了原諒爸爸媽媽。
我是個孩子,我承認我真的對爸爸媽媽的感情很單純,因為他們是我在世上的唯一。
唯一,是很珍貴的。
可我的爸爸媽媽卻似乎忘了,我也是他們的唯一啊。
在我八歲的時候,我的媽媽給我生了個小妹妹。
我感覺到一股異樣的東西,可我年紀太小,我說不出來。
現在我卻準确的明白了那種感覺。
我感到了背叛。我把媽媽當做唯一,媽媽卻給我生了一個妹妹,這代表我不再是媽媽的唯一了。
小妹妹真的很可愛。真的真的好可愛。
她剛開始出生的時候臉皮很皺,很難看,醜巴巴的,可我因為血緣,因為我們是一家人,我覺得妹妹很可愛。
她的小手很小很小,她的渾身有一股奶香味,她的大眼睛天真無知。
妹妹來到世上的第二天,婆婆來了電話,話裡話外是祝賀和高興,還要提着一大堆東西過來照顧媽媽。
可我忽然想起在某個夜裡。
我媽媽滿懷憎恨的在我半夢半醒間說過一些話。
“這個死老太婆看我生了小安,連看也不來看我!”
“我的命真苦啊,日子過得這麼苦,小安。”
“都是因為你!”
我不知道我是否醒來還是睡着了,可我依舊記得這些話。
婆婆這次不遠萬裡來到我們家。順便來看看我媽和剛出生的妹妹。
我是個孩子,我能敏銳的察覺到我的外婆不喜歡我。
我和妹妹都是女孩子,為什麼外婆會抱着妹妹笑,對我卻沒有好臉色呢。
我搞不明白,隻能将這些話埋在心裡,等某一天被挖掘出來。
我的媽媽為了照顧妹妹立馬辭職了。
我很羨慕。
我爸爸為了給妹妹買更好的嬰兒車,他沒日沒夜的拼命應酬,每次都喝的醉醺醺回家。
我很羨慕。
我更羨慕的是,我爸爸即使醉醺醺的,也不會在家裡脾氣很差,更不會對妹妹兇,每次都樂呵呵的朝妹妹笑。
我更羨慕了。
可我絲毫不嫉妒,這種區别對待在我這個孩子眼中雖然是一根小小的刺紮進去,不見血,也可能看不見,除了偶爾陣痛以外,沒别的感覺。
隻要疼起來了,我隻要看見妹妹的臉,看見妹妹對我笑,我就會很開心。
我媽開始指導我照顧妹妹,我做了一些簡單的事,為媽媽減輕負擔。
直到妹妹一直滿周歲,她的周歲宴很多人都來了,同時我也知道。
我以前沒有辦過周歲宴。我媽媽借此機會打岔過去。她給出的解釋是,“哎呦那個時候帶起小安日子太難過了,哪裡辦啥子周歲宴哦。”
對此,其他親戚隻是看我一眼,眼神中有些是可憐,有些是嘲笑。
我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看着我媽懷裡,正在對我笑的妹妹。
我的妹妹叫盧正喜。
而我叫盧小安。
聽起來,似乎我不像是個大姐,更像是個小貓小狗,随便取來的名字。
可那又如何呢,我依舊是姐姐,正喜依舊是我的妹妹。
有一次妹妹發燒了,媽媽去了外婆家說是很快回來,爸爸應酬沒回家,我打了電話給媽媽,媽媽告訴我哪瓶藥是感冒藥,我根本分不清楚這些藥名,我那時候也不過才九歲。
最後我艱難的找到一瓶似像非像的藥品給了妹妹吃下去。妹妹吃了,果然一直不哭不鬧了。
直到媽媽回了家發現正喜一動不動的時候,我媽媽拼命的打我,一直問我給妹妹吃了什麼。
我把藥給媽媽看,媽媽急得打了電話給爸爸。
說你快回來,小安給正喜喂了安眠藥。
我呆在原地,一直哭,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為什麼我給正喜喂了安眠藥。我明明拿的是感冒藥。
之後的一切過得極其混亂。
媽媽趕忙帶正喜去醫院,我也被帶去了醫院。
婆婆也來了醫院。
爸爸這個時候匆匆趕來,他沒喝酒,也沒有破口大罵,一看見我就沖我過來狠狠地把我推到在地上。
這是第二次爸爸把我推到在地。
我又哭了,幸好有人上來攔住爸爸,爸爸又跟媽媽吵架,醫院内一片亂糟糟。
為什麼呢?
我模糊不清的眼前是一片混沌。
為什麼當初爸爸媽媽給我喂了安眠藥,卻沒有人去責怪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