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泉大驚，除了吉祥和自己，沒人信過這種離奇的事。

“這天下沒有哪位醫者可識遍所有病症，多少人死于怪病。”

“公子，真是……”

“某見兄台目光灼灼，絲毫沒有欺騙之意，自然是信。”

碧泉懸着的心終于稍稍放下，拿出準備好的藥方。

“可能，這幾日需要公子關照一下公主，方子在這裡，若是公子有良醫方士能為公主分憂，那是再好不過了。”

瑤華微微笑着，他對碧泉很有好感，浸淫官場數年，這種有着赤子之心的江湖客實在是夏日的一冽冷泉。

兩人約定定期在書肆見面，有時也帶着符姬，一面調養着符姬的身體，一面三人也開始議論起缥缈的朝局。

“大泱萬頃良田如今六分在宗族，宗族不善經營，欺壓百姓之舉比比皆是，怕是民間要有動亂。”瑤華有一下沒一下地啄着熱茶，眼睛盯着和符姬對弈的棋局。

“瑤卿，吾亦是宗室，你就不怕我？”多日的安穩，符姬氣色好了許多，也能和瑤華調笑一番了。

“殿下不是宗室，殿下……隻是宗室裡的一位女子……”

符姬愣了一下，無奈地點點頭。若她算作宗室，那會狼狽至此，自可以分得封地安然度日。

“宗室可免繳部分稅款，他們得的越多，國庫就越空虛。”瑤華落下一子，繼續說道。

“可宗室盤踞已久，從他們口中奪食，怎會容易？”符姬跟上一子。

“權利和财富，自然可以分而劃之。”瑤華又落下一子，盤活了剛才困局。

盯着棋局，符姬有些出神，轉而又笑了笑。

“你這樣妄議朝局，可是會殺頭的。”

“臣不怕，臣已得殿下欣賞，摯友作伴，此生無憾。”

說罷，擡頭望向符姬和一旁的碧泉，他長相并不出衆，可溫柔得體的舉止讓他鍍上了一層光芒，他紅彤彤的眸子裡滿滿的，不是那種深不見底的謀算，倒像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樹林。

他拿出一份書卷，遞給符姬。

“和離書？！”

“殿下，臣能坐上這司空之位無非是替人頂了罪責。”他語氣平靜，可是微微閃爍的瞳孔還是透露出巨大的悲傷。“臣怕是有難了，不想連累殿下和碧泉兄。”

“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我是否能夠……”

“殿下幫不上忙，殿下能夠平安，就是臣最大的心願。”他扶住符姬伸向他的雙手，微微緊了緊，又放下，退後一步向符姬行了大禮。“臣，走後，會有書信，等殿下見過書信自然明白。”

他轉頭，又向碧泉行禮。“碧泉兄，我知你隻醉心江湖，實在不想連累你，隻是殿下身單力薄，還需要你照顧一二。”

“那是自然……”

瑤華再次溫柔地笑了，他走到一個書櫃前，推開書櫃，顯出後面的密道。

“臣不能相送，殿下……願殿下，平安順遂……”

他還沒說完，碧泉已經聽到了門外士兵刀劍碰撞的聲音，他不顧符姬的掙紮，迅速帶着她閃入密道，在書櫃閉合前，雙手握拳，告别了瑤華。

【司空瑤華，貪墨赈災糧饷，罪責難逃，施以斬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