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經營的書肆常常聚集衆多年輕學子,民衆笑稱這是公主甄選男寵的地界,可禦使大夫絲毫不介意腦門上的綠光,成天樂呵呵的。
他自然清楚那件書肆的内情,靠着這些學子的言論施家和其他士族的勢力逐漸要蓋過宗族了,他這些年推行的種種政令,已然不再那麼艱難。
方眉的情人也是這間書肆的常客,通過這樣的聯系,方眉收斂了之前對符姬的監視,轉而把宗室的一些弱點慢慢交到符姬手中。
趁着宗室的衰敗,吉祥以狸族族長的身份在外大肆購入宗族無暇管理的土地,一方面善待農民,一方面将稅收源源不斷地送往前線、災區。雖然符姬在京城的名聲不好,但是遠在田野的孩童,深處邊關的将士都深深地感激着這位公主。
符姬在書肆二層的窗邊盯着棋盤,幻覺中,瑤華又下出了驚世駭俗的一步棋。符姬擡眼,瑤華不再滿身鮮血,又回到了生前那般翩翩君子的模樣。
“殿下,朝局不可能一直如此,就同這棋局一般變化莫測。有些事,不能隻有一種選擇,您不可孤軍奮戰。”
瑤華潺潺道來,符姬收着棋子,捉摸着他的話。
“殿下若是想走到那個位置,不可隻有民衆和士族,宗族裡總要有人同您站在一起。”
符姬歎了口氣,皇族裡哪有把她當回事的,可放眼其他封地,那些宗室權勢熹微,即便是結盟,也沒有多大作用。
“啊啊啊啊!——”
街上突然爆出了一個女子的尖叫聲,隻見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路邊,幾個侍衛押着一個少女扔到了馬車上。
“五皇子的馬車……”碧泉在身邊說道,他怕公主一個人又陷入幻覺,幾乎是每過半個時辰就到符姬身邊說點話。
符姬也習慣了他的打擾,或者說……也願意他打擾自己……
看着碧泉認真的樣子,她也一同轉頭往下看去。
五皇子癡傻,可是依然是成年男性,不光娶了王妃還經常當街強搶,符克極為溺愛這個皇子,因此無人敢阻止。那個充滿尖叫的馬車後面,還有一個儀仗稍弱的馬車,那是五王妃羅婵的車駕。五王妃是少府家的庶女,眼見自己的丈夫做着這般荒唐事,不免神色陰郁,擡手拿帕子試了試眼角。
但這一擡手卻讓碧泉看到了些許異常,他馬上低聲符姬詢問:“殿下,五王妃,是将門之女麼?”
“自然不是……”
“她手上的繭子是常年執刀才會有的。”碧泉眼力極好,又是個武癡,他不會看錯。
符姬迅速反應過來這其中的問題,一個癡傻毫無競争力的皇子,為何需要枕邊人執刀相護?還有那些被搶到他府上的女子,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如同消失了一般……
公主的拜帖很快送到了五皇子,安王的府邸,羅婵在府上就換上了一身勁裝短打,她不免産生疑惑,這皇室中哪有什麼兄妹親情,一直沒有往來的公主突然下了拜帖。
她轉身,從房中一塊地磚上踏了一腳,一個暗門打開,走下去便是前朝修葺的地道。
地道盡頭,是一片巨大的地下宮殿,練兵聲不絕于耳,細看過去,這些兵士都是女子,但是剃了頭發眉毛,各個面目猙獰,殺意四射。
“禀王爺,公主下了拜帖,明日來王府探望。”
坐于殿中的人,沒有回頭,隻剩一個肥胖的背影,他挪起身子,一個渾厚低沉的聲音響起:“她來就讓她來,她本就是父皇的棋子,還同以往那般蒙騙過去便是……”
“諾!”羅婵回道,聲音铿锵有力,全然不似外人所見那般柔弱。
轉日,符姬站在安王府的會客廳室裡,看着室内華麗的陳設,耳邊斷斷續續傳來一些不清晰的淫靡之聲。安王府的下人很是尴尬,安王常常在院子裡搭個棚子就帶女子進去,聲音大到哪哪都能聽見。
安王妃急急跑來,立刻向着符姬行禮。
“殿下久等了,妾請殿下安!”她喘着粗氣,一看便是經曆了一番拉鋸,沒了法子才跑出來應對的。
符姬伸手就握着她的手臂把她攙了起來,她是公主,自然沒什麼顧忌,這親近的一握一下就擊碎了安王府全部的僞裝。
寬大的衣裙下,王妃手臂結實有力,符姬甚至感覺此人氣力可能勝過碧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