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曼把公寓的書房早就整理出來,她買了一些适合他的新衣服新鞋,所有日用品都買了新的,陳曉輝的行李很簡單,就一個扁扁的書包就全都背了過來。
葉曼幫忙整理的時候,發現一個糖衣已經褪色的棒棒糖被放在裡兜的最裡面,葉曼心中酸澀,後來她常在家裡準備各種各樣的零食。
葉曼睡覺不沉,夜裡突然聽到陳曉輝的驚叫聲,葉曼跑到他房間,陳曉輝坐起身縮成一團,低頭抱着胳膊沉默着,葉曼走過去輕輕的攬住了他,“曉輝不怕,姐姐在這呢。”
她輕輕的拍着他的背,“不怕,不怕,曉輝睡吧!”
半個小時後,陳曉輝才又睡着,葉曼輕手輕腳的把他身體放平,這時才清晰的感覺到,這個少年瘦的好似隻剩一把骨頭了。
後來,總是能聽到他夜半驚叫聲,每次葉曼都過去他的床邊輕輕拍着他的背,直到他重新入睡。
如果那個夜晚很平靜,她就知道陳曉輝一定一夜沒睡。
葉曼知道想要治愈他沒有捷徑,隻能靠時間和耐心,她從不認為自己是個有耐心的人,不過這一次,她願意去嘗試。
她找了一個這方面的心理醫生,每隔兩天都會過來。
第一次的時候,陳曉輝什麼都不願意說。
第二次過來的時候,陳曉輝仍舊什麼都不願意說。
第三次過來的時候,陳曉輝才緩緩吐露了一些,“那天放了學,我一個人往回走,路過那家雜貨店的時候,那個大叔正往店裡搬一個箱子,看他有些吃力,他以前要給小鳴和小楠雪糕……我就幫了他一下……我從後門跑了出去……但後面是個死胡同……”
葉曼坐在客廳斷斷續續聽到這些,胸口像被重錘壓着,眼淚控制不住的流了出來。
她想起昨天在警察局時,一個年輕的小警察接待的她,小警察長得很精神,她記得他也是當時找到陳曉輝後第一時間通知她們的人。他叫劉毅,這是他當警察的第一年。
當葉曼咨詢陳曉輝的案子時,劉毅沉吟了一下,接着盡量輕緩道:“那個男人已經判了刑,但刑法裡沒有同性□□的具體條款,這個人隻以猥亵兒童罪判刑,結合囚禁虐待等罪行,最後判刑五年……”
葉曼聽到這裡已經出離的憤怒,“猥亵?那是單純的猥亵嗎?才判五年?五年能夠懲罰他犯下的罪嗎?能夠讓這個少年的傷害減輕嗎?能夠保證他出來不會再犯嗎?”
劉毅低下了頭,“對不起,法律目前就是這樣的。”
“如果我們起訴呢?”
劉毅搖了搖頭,“這已經是最重的量刑,之前的都沒有超過五年。”“而且,那樣隻會讓受害者更……”
葉曼走出警察局的時候,坐在車裡,胸口劇烈的鼓動,她憤怒的捶了兩下方向盤。
“哔……哔……”喇叭聲突兀的響起來,周圍的人都望過來。
葉曼平緩了下呼吸,右手下意識的摩挲着脖子上的許願瓶。
她突然有些真正的理解,當年李思明判刑時,楊青的心情。
葉曼一直在家裡陪着陳曉輝,他每天要洗兩次澡,自己的衣服都堅持自己手洗。除了心理醫生過來時他和對方交流,其他時候他都小心翼翼的呆在自己的房間,盡量不多走動給葉曼填麻煩。
葉曼給他買了一套雕刻工具,每天他在房間裡不停的雕着木頭,因為隻有在這時,他才能短暫的忘了那段回憶。
後來心理醫生建議葉曼,每天下午時叫他到客廳坐一小時,葉曼照做,每次他都端端正正的坐在沙發的一角,桌上的零食也是葉曼遞給他,他才去吃。
葉曼知道在福利院的生活和前段時間的遭遇,讓他徹底失去了安全感,她沒有阻止他做這些事情,隻是每次在客廳時,都會陪他看看電視或者聊聊天,有時聊電視裡的内容,有時隻是聊之前他看過的書,隻是她再沒有提起楊青,或許未來的某一天她會告訴他真相,但不是現在。
葉曼其他的事情做起來都沒問題,但她一直不會做飯,這段時間兩人基本上一日三餐除了早點,其他兩頓都是叫的外賣。
陳曉輝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而且經曆了那件事,現在整個人瘦的不像樣。她不忍讓他總吃這些,于是這天快中午的時候她決定親自下廚,以前看楊青做起來總是很輕松的樣子,她也就一股窩的把菜都放到鍋裡,心想隻要熟了就行。
最後在一次又一次的糊鍋後,她暫時放棄了嘗試,陳曉輝輕聲說自己可以做飯,但葉曼怎麼可能讓他一個小孩子做這些,最終還是叫了外賣。
吃完午飯,葉曼準備繼續奮發圖強,在網上下載了一些食譜軟件,開始從最基本的學了起來,最後晚上的時候她簡單的煮了個面,幸好味道中規中矩,不好吃也不難吃,陳曉輝也安靜的吃了一大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