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藍坐直身體湊過去,像上次一樣,把他的頭輕輕扶到自己肩上,這次他沒有驚醒。
杜藍垂眸看過去,他緊蹙的眉頭慢慢下意識的舒展,睫毛輕輕顫動,不知又在做着什麼夢。
杜藍關掉音樂,周圍同學的唱歌聲也停了下來,她靜靜聽着旁邊清淺的呼吸聲,心跳聲也似乎漸漸随着他呼吸的頻率相同。
她突然希望回去的路可以更長些……
将近三小時的車程,陳曉輝睡了一路,直到車進了市區的時候,在因為一輛電瓶車逆行司機突兀的刹車中醒了過來。發現自己靠着杜藍的肩膀時,心裡瞬間劃過一絲無措和一絲……甜蜜,小心翼翼的坐直身體,用餘光看向旁邊的杜藍,她坐的筆直,仰頭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
睡着了!
她睡着的樣子和平時不同,緊閉的雙眼看不到平時冷淡的鋒芒,眉目舒展,菱形的薄唇微張着,臉上淡淡的絨毛随着輕淺的呼吸微微顫動,右側的頭發垂下一縷,讓她立體的五官柔和起來,整個人看起來異常的溫暖柔軟。
他又重新小心翼翼的偏頭靠過去,閉上眼睛。
兩人都沒看到,對方一瞬間微微翹起的嘴角。
不知不覺,兩人又再次睡着了。
原來,心之所向,即是安眠處……
*
自從去紅葉谷回來後,劉磊對陳曉輝更加自來熟起來。每天放學等人走的差不多時就會湊過來,叫陳曉輝一起走。
杜藍看着這個不識眼色的大燈泡,有些頭疼,但她也忍耐了。因為她很高興陳曉輝除了她之外,又多了一個朋友。
從教室到校門口這段路上,劉磊滔滔不絕的講些好笑的段子,時不時的,杜藍也會給面子的笑兩聲,每當這時,劉磊就會扯着陳曉輝的衣袖,喋喋不休的問“是不是很好笑,是吧是吧!”陳曉輝也會淡淡的牽起嘴角。
校園香樟樹的葉子也變黃了,走着走着,就有葉子落下來。三個少年笑着、鬧着、靠近着……
這段時間,因為葉曼店裡比較忙,在陳曉輝堅持下,她同意了他坐公交車上下學,他和杜藍兩個方向,倒是劉磊順路可以和他走一段。
每次他都看到陳曉輝一直注意着斜對面的杜藍,直到她坐上了車,他才會坐下一趟過來的公交車,劉磊假裝不知道,低頭玩手機陪他等着。
這天下午放學,杜藍和兩人告别走到站牌前,站牌前人很多,其中還有一個熟人——李晴。
她看到了杜藍,但沒有打招呼,杜藍也沒有打招呼的意思。
公交車過來,所有人都上了車。
這個時間點,沒有座位,所有人都在過道裡擠着。
杜藍和李晴兩人都被擠到了車的後邊。杜藍個子高,輕而易舉的抓着上邊的欄杆,刹車停車的慣性對她也影響不大。
突然,她看到前面的李晴身後站着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總是有意無意的用下面頂着李晴後邊,李晴也似有所覺,皺眉往前挪了挪,那個男人繼續湊上去。
周圍的人其實都也看到了,但都無視了。
杜藍也看到了,她的眼睛一下子紅了!
她解下背上的書包,掏出一個将近兩斤重的鐵質鉛筆盒,攥在手裡。自從小學三年級開始,她一直用着這種鉛筆盒。
她直接走過去,上去用力的把鉛筆盒掄到他頭上。
男人吃痛,驚叫了一聲,轉頭看到是一個小女孩,正準備痛罵出聲,杜藍又狠狠的掄上去。
男人捂頭,“草,你他媽的有病嗎?”
杜藍不語,繼續朝他頭上掄過去。這次男人用胳膊擋下,大喊道,“操,找死啊你?”
杜藍不理會他,雙眼通紅,神色瘋狂,左手撓他右手照舊掄他,男人反抗的時候把杜藍的馬尾扯散,最後杜藍冷不丁的一腳踹到他□□。
男人痛呼一聲,蹲在地上。
李晴縮在一邊,望着杜藍,她眼神裡邊的狠戾吓到了她。
這時,公交車司機在前邊罵了起來,“誰他媽的在鬧事,快點給老子滾下去!”說罷,把車停在了站點。
周圍的人反應過來,開始對着男人指指點點。
男人擡頭看了眼杜藍,被她的神色吓到,最後作勢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灰溜溜的下了車。
司機師傅再沒說什麼,等人都上來,又發了車。
杜藍站在原地,胸口仍舊劇烈的起伏,不知為何心中怒意仍散不去。或許她知道,隻是她不願去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