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沒有手機,廁所裡也沒有,看來是放在教室裡了。
她一瘸一拐地走出廁所,走廊上一片安靜,教室裡空無一人,牆上挂着的鐘表顯示現在是下午一點,正是午休的時候。
“砰。”
身後傳來一點異響,她轉身,一塊陰影飛速躲進轉角樓梯。
池樂以警覺起來,那幾個女生又回來了?
她随手抄起旁邊的掃把,小心翼翼地挪到樓梯口,探頭慢慢看去。
什麼也沒有。
“同學你好。”
耳後忽然炸起一道清越的男聲,在寂靜的走廊裡格外清晰。
池樂以一個激靈,頭皮麻了一瞬,心髒跳到嗓子眼,握好掃把迅速回頭。
男生五官精緻,有一頭微微卷曲的短發,額前碎發被随手分開,白色短袖,黑色校服褲子勾勒出身形的輪廓,手裡抱了一大摞書。
他注視着池樂以,唇角微彎,笑得很乖,一雙瞳仁黑得發亮,讓人一眼便聯想到溫煦春天裡曬太陽的小狗。
“什麼事?”
池樂以後退一步與他保持距離,手裡握緊掃帚。
這人屬貓的?走路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男生看見她臉上的傷和頭發上的口香糖,瞳孔一震,關心地問:“你還好吧?”
“我沒事,”池樂以上下打量他,“你什麼事?”
“我是新轉來這裡的學生,”男生的表情好像還是很擔心她,“我叫山奈。”
“哦,山奈,”池樂以依然很警惕,象征性地笑了下,“歡迎歡迎。”
“我本想趁其他同學午休把課本搬到教室裡,但走着走着就迷路了,所以想問一下高二八班怎麼走?”
說着,他歉意一笑。
“不好意思,我也不太清楚。”池樂以看了看教室門牌,沒寫幾年級幾班,于是又假裝思考片刻,抱歉地回答。
“這樣啊,”山奈眉眼低下,微微失落,“不過……你真的沒關系嗎?我陪你去醫務室看看吧。”
他指着她臉和胳膊上的淤青。
“謝謝,你忙你的就好。”池樂以被他溫和的語氣感染,心裡湧上一股暖流。
見她執意不去,他放下書,從身後的背包裡摸出一支藥膏來:“這是專治瘀傷的藥,我還有幾管,這管你拿着吧。”
她剛要擺手,他強硬地塞進她手裡,抱着他的書下了樓梯。
遇見好人了。
望着他遠去的背影,池樂以如此感慨。
這是一棟現代風格濃烈的教學樓,不同于池樂以印象裡老舊不堪、泛着黃的學校,這棟樓每一處地方都是嶄新的,連飲水機都幹淨的沒有絲毫水漬。
整層八間教室,五層,共四十間,太多了,如果挨個找的話,要找到她的座位并不容易。
池樂以站在走廊中間,沉沉思考。
那群霸淩她的女生把她從另一層樓帶到這一層的概率很小,所以很可能她的班級就在這一層。
午休時間,其他學生都回到宿舍休息,而原主被霸淩者帶到了廁所。
為什麼是廁所不是教室?為了躲監控?
她透過門窗看向教室内,左頂角雖然有個監控,但是沒有開。
既然不是躲監控,那為什麼是在廁所呢?
難道是原主為了躲霸淩者,情急之下躲進了廁所?
池樂以邊思考,邊往前走,觀察着每一個教室的情況。走到中間教室時,她突然發現一張異常淩亂的課桌,桌上的書亂七八糟地堆成一座小山,桌面隐約還有記号筆圖畫的痕迹。
她試探着扭一下門把手,門打開,沒有像其它教室一樣鎖着。
靠近課桌,一股難以言喻的惡臭撲鼻,她彎腰看向桌洞,裡面一隻死透腐爛的老鼠正睜着空洞的眼看她。
“……”
她皺皺眉,忍住惡心用衛生紙把老鼠拿出來,剛要扔掉,想了想又用塑料袋包好放到腳底。
書堆得一團亂,她簡單收拾了一下,露出課桌上寫滿的字。
“池樂以,你這個婊/子!”“垃圾!”“蠢得像豬一樣。”“你怎麼不去死?!”“想死就去死啊。”
這些隻是最簡單的幾句。
她看得直皺眉,不隻是因為這具身體也叫池樂以,而且因為桌上那些充滿侮辱性的髒話。
她有預感,這具身體的主人已經死了,因為校園霸淩。
深呼吸一口氣,她拿起桌角的手機,按下指紋。
然後毫不猶豫地打開通話,按下“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