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底下一灘黑漆漆的東西,已經被被子壓扁了,看着有點像排洩物,又像從下水道掏出來的污穢。
池樂以幹哕一聲,從床上爬下來。
難怪頌子林程雨然沒有反應,原來在這裡等着她。
“誰弄的?”
她指着床鋪。
無人應答。
所有人都低着頭。
池樂以走到頌子林面前,質問:“是不是你?”
頌子林沒想到她竟然敢直接問自己,往日她都是默默咽下委屈,當一切都沒發生。
她的眼神仿佛帶着力量,整個人自然又堅定,根本不像是她認識的怯生生的池樂以。
被這樣的眼神注視着,頌子林罕見地感到心虛,沒說話。
池樂以加重語氣,又問一遍:“是不是你?”
好幾道目光向頌子林打來,她的虛榮和自尊心慢慢支撐起來。
對,有什麼好怕,誰能給池樂以撐腰?她現在的姿态都是裝的,而自己的背後可是夏洛雲,夏家千金夏洛雲。
想定,她大聲承認:“是我!怎麼了?”
池樂以冷笑:“是你就快點承認,别敢做不敢當。”
頌子林被說破心事,當即大怒:“你說誰不敢承認?!”
池樂以不管她,爬上床忍着惡心卷起床鋪被子,又用最快的速度下來。
看着那惡臭的床鋪,頌子林發覺她想要幹什麼,又不敢手動阻止,終于害怕了,跳下床大喊:“是程雨然指使我的!”
程雨然臉色劇變,渾身緊繃起來,随時準備撤離這張床。
她否認:“你胡說!”
池樂以把床鋪一股腦抖落到頌子林床上,連着那些污物。
“我不管誰指使的你,我隻知道幹這件事的就是你。”
頌子林快要氣炸了,她啊地撲到池樂以面前,扯住她的頭發。
池樂以掰着她的小拇指,頌子林承受不住那痛松開手。池樂以順手拿過一邊的掃把,頌子林動一下她就眼疾手快地抽過去,專打骨節和穴位,比打肉痛上許多。
頌子林本想把掃把搶過來,結果被用力抽了數下,被打得連連求饒,徹底失去了反抗的意志。
池樂以不聽,照樣打。
頌子林痛哭,向外求救:“程雨然,救我!”
程雨然因為她剛才的出賣和以往的挑釁愈加生氣,根本不理她的求救,耳機一戴裝沒聽見。
其他舍友看書的看書,玩手機的玩手機,沒一個敢往這看的,生怕被她點名。
“才幾下就哭了?”池樂以嘲笑,骨頭沒斷,皮也沒破,哭什麼哭,她的身上可是留着不少疤的。
池樂以納悶,她從這樣的霸淩裡根本體會不到樂趣,這些人為什麼這麼樂衷?
她做不到拿刀和針在人身上寫字作畫,這樣打下去也沒有意思,相比她們對原主造成的傷害,這一點點隻是九牛一毛。
扔了掃把,她冷冷地觑着頌子林和程雨然,長久的精神折磨遠比身體上要痛苦百倍,她要讓她們後悔終生。
頌子林坐在地上嗚嗚的哭,根本不敢看她。
池樂以拿了手機,今天不能在宿舍住了,晚上她勢單力薄,非常危險。
剛走出去關上宿舍門,就聽見頌子林的哭聲戛然而止,接着是程雨然的驚呼。
暴躁的紙老虎和聰慧投機的紙老虎,這樣的兩種人是最容易離間的,隻需要打破她們中間岌岌可危的平衡,就能讓她們撕起來。
本就對程雨然有所不滿的頌子林經過這件事對她必定更加不滿。
後面她隻需要稍加填火,她們就能兩敗俱傷。
池樂以本打算去教學樓湊合一晚,但教學樓大門緊閉,根本進不去。
沒辦法,隻能出去睡了。
學校在郊外,商店都很少,更别說賓館了。
奔波了一天,她現在很累,隻想找個地方倒頭睡一覺。
在網上找了半天,發現十公裡外有個賓館,住一晚上才20塊錢。
現在這個時間肯定沒有公交了,她又看了看打車費,差不多十幾,加起來也就三十多,果斷決定去賓館休息一晚。
導航打上車,她在路邊等了沒多久車就過來了。
司機熟練地掉頭:“這麼晚了,才放學?”
“不是。”池樂以搖頭,不欲與他多說。
街邊的路燈都熄了,車内昏暗,她看不清司機的臉,但隐約覺得他似乎勾起了唇角,有種等了很久的魚終于要上鈎的笑意。
她覺得奇怪,借着月色仔細一看,他的表情很正常,根本沒笑。
司機根本看不出來她的冷淡,繼續問:“既然不是才放學,怎麼現在才出來?”
她有氣無力,敷衍地胡說八道:“不為什麼,跟人打了一架,那人趴地上不動了,我怕把人打死了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