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劃了一下：“胖胖的，看着有點憨厚。”

他點點頭，唇角揚起一個譏諷的笑：“那我知道是誰了。”

“誰啊？”池樂以靠近他，“你同事？”

“幹這行其實風險很大，”山奈不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前幾個月我還有十個同事，現在就剩兩個了。”

池樂以眉心一跳，能猜到，但還是問出口：“那八個人呢？”

山奈的眼神流露出一些懷念和悲傷，語氣卻淡淡的：“各種各樣的原因，都死了。”

“這麼危險……”池樂以喃喃，意識到真相，義憤填膺，“所以剛才那個男人不想背風險，就把你的手機号推給了我？真是精明，他怕是一直坑别人才活到現在的吧？”

山奈垂着眼，不說話。

屋裡悶熱，池樂以用手作扇子扇風，山奈關好門打開空調，轉身一個輕松陽光的笑容：“别生氣，一點小事，我們不跟他計較。”

“這不是小事，你就是太善良了才被他欺負，”池樂以覺得太不公平了，怎麼能看他好說話就欺負他，“你能不能向總部投訴？”

“不需要，我又不是傻子，不會被他欺負的，”他失笑，突然反問她，“你覺得我可憐嗎？”

“啊？”池樂以一怔，這是個什麼問題？

他又問一遍：“你覺得我可憐嗎？”

她摸不清他的想法：“你問這個幹什麼？”

“别可憐我，”山奈的表情難以形容，像正在俯視的上位者，雖然笑着，但顯然玩味更多，“我不配。”

“……放心好了，我才不會可憐你，”她覺得這段話莫名其妙，“我覺得咱倆比起來，我更可憐。你快可憐可憐我吧。”

“……可以啊，你想要什麼？”他低下頭，低低地笑。

“我想回家。”

他笑得很溫柔，眉梢眼角都是柔和的：“好啊，待會我開車送你回家。”

“不是這個家，”池樂以搖頭，情緒低落，“我其實來自另一個世界，我想回那個家。”

她把大概的情況說了一遍。

山奈的眼睜得溜圓，訝異地看着她，顯然第一次聽說這種情況。

“你……你有去檢查過這裡嗎？”他指着腦袋，委婉提醒，“精神類的疾病會讓人完全地颠覆記憶。”

“胡說八道！”池樂以沒想到他一個幹這個的會不信自己，“我什麼情況我自己不知道嗎？”

“還真有這個可能，一般精神病患者都認為自己的記憶是真實的，你有可能是生活太苦，才幻想出——”眼看她蹭地站起來，他一邊雙手合十求饒一邊身子後傾，一本正經迅速轉了話，“這是一個非常罕見的案例，我見識太少，得問問有經驗的師父們。”

池樂以停下腳步，狐疑地盯着他：“别唬我。”

“我剛才逗你呢，”山奈忍不住笑了兩聲，“你還生氣了。”

“哪有這麼逗人的，”她埋怨，“我在認真求問，你怎麼能逗我。”

山奈答應幫她問問有經驗的師父們，池樂以放了一半的心，同時又擔心師父們也沒有見過這種情況。

她的胳膊抵在膝蓋上，手撐臉，眉心緊皺：“萬一沒人知道怎麼辦呢？”她這兩天網上搜了很多資料，資料上對穿越衆說紛纭，卻沒有一個提到她這樣從異世界穿過來的情況。

山奈似笑非笑，瞳中深不見底的黑：“不會的，你既然能過來，就一定有回去的方法，我會幫你回家。”

她眸光一亮，綻出希望的光芒：“真的嗎？”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他身上了。

他哄道：“當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池樂以沖過去抱住他：“太好了！”

她當然知道他是個好人，他肯定不會騙她的，有他這句話，她就放心了。

山奈反手攬住她，拍她的背，唇角勾着，眼裡流露出一絲暗芒。

他暗暗地想，為什麼少女的身體如此柔軟，明明看起來非常瘦，抱起來卻軟綿綿，隻是因為生物書上寫的那樣女生比男生的水分多嗎？

*

“回來啦，”池樂以拎着一兜調料鑽進門，一屁股倒在沙發上，“好熱。”

山奈緊随其後，他的胳膊上挂着兩袋子青菜和肉，懷裡還抱着一袋米。他踉踉跄跄走進廚房，把東西放下，又轉身回來拿調料。

“要我說在外面吃點得了，這樣多麻煩。”

池樂以平平躺着：“我一個做飯的都不說麻煩，你抱怨什麼。”

“我要吃糖醋魚。”他終于把東西放好，幾步沖過來，整個人撲到沙發上，和池樂以頭對頭，懶洋洋。

過了半晌，池樂以擺出一個手勢：“安排！”

大部分東西都買齊了，她取出魚來洗幹淨，調好料汁，起鍋燒油。

山奈一擡頭就能看見她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他歪着腦袋，靜靜地看着。

“叮鈴鈴——”

門鈴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