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星辰漫天,月牙懸挂枝頭,清風陣陣,夾雜點點蓮花鄉。
皇甫猙走入偏殿時,嵇孝天等人沉浸在新知識的海洋裡,根本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
他冷眼掃過匍匐在案、奮筆疾書的諸位學子,眸底郁色稍減,他緩步走至最後那張案幾前。
蘇沐歡不知何時趴在案幾上已經睡着,一縷月光恰在這時灑在她的精緻圓潤的鵝蛋臉上,皇甫猙伸手,寬大的衣袖自然垂下,恰好擋住了那一縷礙事的月光。
果然,沒有月光的騷擾,蘇沐歡蹙着的眉心漸漸舒緩。
皇甫猙看着她微微張着的嬌嫩紅唇,喉結上下一滾,懸在半空的手猛地放下,用力捏住蘇沐歡的小巧的鼻子。
蘇沐歡本睡得正酣,突然被一隻大鲶魚咬住鼻子,急得趕忙甩手掙脫,奈何,不管她怎麼躲,那大鲶魚始終都咬着她鼻子,她下意識的張嘴呼吸,耳畔卻傳來一聲熟悉的冷冽嘲諷嗓音。
“傻瓜,睜眼。”
她茫然睜眼,視線落向近在咫尺的皇甫猙處,“你怎麼來了?”
“孤來監督。”
他順手拿起被她墊在臉下的賬冊,“不都讓他們在重新整理,你為何還要自己重新摘錄一份?”
蘇沐歡快速奪過賬目,“你管我。”
時間也許對于旁人來說是個大問題,但是對于蘇沐歡而言,她可以通過回檔,控制住時間。
她在這五天裡要抓的是準确度。
“什麼時辰了?”她擡頭掃了一眼窗外的夜幕,完全分不清時間。
“子時将過。”
“這麼晚了?”蘇沐歡剛睡了一覺,精神十足,瞥了一眼還站在那的皇甫猙,“你卯時就要起床早朝,還不快去睡?”
“睡不着。”皇甫猙擡手相邀,“陪孤走走。”
蘇沐歡猶豫了下,還是将手放到了他寬大的手掌内,任由他牽着往外走。
“臣妾一會回來還要做賬,可不能受驚。”
“就去蓮池旁待會。”
蘇沐歡這才放心,腳步不由自主的輕快起來,“你這麼喜歡蓮花池,是因為淑妃嗎?”
“母妃時常坐在蓮花池盼喂魚。”
“她說聞着蓮花香,看着魚兒遊來遊去,不管有多少煩惱,都能暫抛腦後。”
蘇沐歡點頭應着,宮燈點綴下的蓮池,倒是比白日裡多了一絲朦胧美。
池中的魚兒許是認得他們二人的氣息。
他們二人隻是站在池畔旁,都未曾投放餌料,那些魚兒就歡快的往他們面前遊,嘴巴浮出水面,張張合合,似是在向他們讨食。
蘇沐歡擡手去拿放在一側架子的魚食。
巧的是,皇甫猙也在同一時間伸手。
兩人默契擡眸,視線在半空交彙,蘇沐歡隻覺臉頰發燙,眼中的皇甫猙比過往任何時刻都要惑人。
她倉皇的收回視線,握着魚食罐子的手卻被皇甫猙緊緊攥在手中。
皇甫猙緩緩走至她身後,握着她的手,舀起魚食,灑入蓮池内,“貪吃的家夥們。”
“夜間風涼。”皇甫猙解開身上的墨黑色鑲着金邊的鬥篷,“孤送你回宮。”
“回宮?”
蘇沐歡緩過神來,滿眸錯愕,“我不回宮。”
“賬冊那麼多,我得盡快做出來。”
“賬冊很重要,但你更重要。”
蘇沐歡腳步一滞,緩緩擡眸,仔細端詳着他那張俊逸到極緻的臉,眼透遲疑,“你是皇甫猙嗎?”
“孤不是,誰是?”皇甫猙右手食指勾起,指節重重敲向她嫩白無暇的腦門,“蘇沐歡,你腦子裡整日都在想些什麼?”
#
第二日清晨,蘇沐歡查看完夜間學子們整理的賬目,美眸瞬間亮了。
幾乎無錯。
就算偶爾出現錯誤,也隻是小問題,一眼就能瞧出。
這是不是代表着,她能夠将所有的賬目都交給他們謄抄?
她倒是不擔心會有人從中做手腳。
蘇沐歡存檔後,又試着檢驗了另外兩組書院學生的實操情況,比第一組稍微差一點,但是錯誤率也很低。
她果斷回檔,将三組書院學子重新分配,同時在每組裡又增添了兩名宮人或是将士。
很顯然,經過調整後,每一組的整體水平都得到了提升。
蘇沐歡心滿意足,将所有賬目交給交給他們,每組各有一人負責不同類别,三人一人做賬,一人複查,輪番上陣。
而蘇沐歡也不閑着,每天他們将賬目交上來後,她就選擇存檔,然後便開始複查,查完沒問題後,立馬回檔。
回到他們将賬目交過她的那一刹那,然後分發新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