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紫霜看着空中飄起的鵝毛大雪,片片潔白,宛如初生孩童般潔白無瑕,漫天飛舞,宛如此刻她被撕碎的寸寸真心。
她伸出雙手,片片雪花瞬間融化于掌心。冰涼的觸感引起陣陣心悸,宛如那道獨自遠去的身影。
她看着那道身影,那道宛如淩寒白梅般高貴冷豔的身影,蓦地紅了眼眶。心裡突然浮現那日于戲本中看到的詩句: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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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沐坻第一次到苗疆的時候正是盛夏,青楓山脈一帶都是郁郁蔥蔥的綠色,空氣中彌漫着馥郁的野花的芳香。
他在北楓鎮的一家酒樓裡落腳,店小二絮絮叨叨地介紹完青楓的特色後才緩緩下樓。
雲沐坻解脫般地用右手按了按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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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娘,您還沒給銀子呢!”
雲沐坻好奇地擡頭。
隻見,剛剛滔滔不絕的店小二此時正吞吞吐吐地叫住一個女孩兒。
那女孩兒穿着暗紫色衣裙,相貌姣好,眉間略顯英氣。素發三千以一支木簪子别着。全身飾品極少,額間碎發飄落,顯得幹淨利落又清麗動人。
她轉過頭,對店小二尴尬一笑,道:
“不好意思啊,小二哥哥,我忘了帶錢啊。這樣吧,你先記着,我回去取錢,明日給你,如何?”
話音一落,店小二臉色一變,為難道:
“姑娘,我……您這不是在為難小的嗎?并非小的不願意,而是小店拒不賒賬啊!”
女孩兒沉默了一會兒,店小二仿佛是看不下去似的說道:
“這樣吧!姑娘,你把你那木簪子留下來作抵押罷!”
這看似實屬情理之中,可那女孩兒的反應卻并不合理了。
隻見,那女孩兒一聽這話,臉色一變,冷聲道:
“這個可不行。”
店小二愣了愣,不就一個木簪子嗎?她何故如此?
店小二還未來得及開口,一個男子的聲音在身後傳來。
“小二,我替這位姑娘付了罷。”
幾人的目光都投在那個聲音的主人身上。
隻見,一個白衣公子翩翩而來,其眉目清秀,甚是俊美。身着殘星素錦袍,不染纖塵;以玉冠绾發,高貴如斯。
雲沐坻遞給店小二一個錢袋,店小二還未回過神,并未接過錢袋。
雲沐坻聲音冷了幾分,“怎麼,不夠?”
店小二迅速接過錢袋,笑道:“夠!夠!自然是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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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街道上,一個紫裙女孩離一個白衣公子二三丈的距離,他停,她也停着;他動,她也動着。
雲沐坻皺了皺眉,停下腳步,疑惑道:
“姑娘跟着我做什麼?”
自從他為她付了銀子後,她便一直跟着他。他不禁想着,她這般跟着他會不會是有什麼企圖。
女孩兒停在離他大概一丈的距離,尴尬的笑了笑,道:
“謝謝公子。”
原來是為了道謝啊。雲沐坻松了口氣,道:
“不用謝。”
雲沐坻剛剛移開腳步,女孩兒便再次跟着他,他歎了口氣。
“姑娘莫要再跟着我了。”
說罷,雲沐坻頭也不回的走了。但是女孩依舊跟着他,他的太陽穴突突地跳了兩下,再次回過頭,壓住火氣,剛要開口,便聽女孩兒問道:
“公子是要去尋歸元草麼?”
雲沐坻心中殺氣一現,女孩兒沒料到他竟會動手,還沒來得及回攻便被雲沐坻掠到一個冷清的巷子裡。
雲沐坻掐着她的脖子,眉眼間盡是煞氣。
他的聲音像淬了冰水一般寒冷。
“說,你受何人指使?為何要接近我?”
口中氣體消失殆盡,女孩兒臉色蒼白,用力地拍打着雲沐坻,口中斷斷續續的解釋着:
“無人……指使,隻為了……報答……公子。”
雲沐坻冷哼一聲,将手中的女孩兒如斷線木偶般丢開。
女孩兒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氣,白皙修長的脖頸上一圈紅痕觸目驚心。
雲沐坻蹲在女孩兒面前,定定地盯着她,似是要将她看透。
女孩兒扭開了頭,不願與他對視。
雲沐坻伸出右手,捏住女孩兒尖尖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
女孩兒漸漸緩過勁來,右手一動,一掌揮出,掙脫了雲沐坻的束縛。
她腳尖一點,掠上屋檐。雲沐坻嗤笑一聲,手中寶劍烏羽化為一道紫光直刺女孩兒的面門。
秋紫霜知道不可硬接雲沐坻的烏羽,便一路後退。
隻見秋紫霜宛如梁上燕子般輕巧靈活,在屋頂後退幾十丈卻未發出任何聲音。
雲沐坻眼神微變,再次揮劍,劍光大盛,織成一道劍網向秋紫霜圍去。
秋紫霜臉色一變,纖纖素手按上頭部,輕輕一拉,那個木簪子落入手中。
同時,綠光大盛,木簪子不斷擴大。
失去了木簪子,秋紫霜墨發飛舞,眼角微微泛紅。
那木簪子竟在漸漸的摧毀劍網,雲沐坻臉色微微蒼白。
秋紫霜也好不到哪裡去,她發絲淩亂,臉色蒼白,在徹底摧毀劍網的那一刻,她終于支撐不住,“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她單膝跪地,墨發飛舞,臉色蒼白,紅唇邊的一道血痕觸目驚心。
此時,夕陽西下,餘晖萬丈,給山間小鎮鍍上一層金暈。
兩人在金光裡靜靜地對視着,卻都無力氣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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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沐坻最終還是讓秋紫霜跟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