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爸爸不是見不得眼淚，而是不想做“選擇題”。

爸爸終于沉默了，此時的沉默無疑是默認，默認他根本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疼老婆”，因為他不喜歡眼淚，所以媽媽連哭都要小心翼翼，長期壓抑下更加對家庭不滿。

四周的空氣好像停滞了，連剛才吵吵嚷嚷的車廂也變得靜可聞針落。

洛月望着爸爸那“一直沉默”的身影，笑道，“爸爸，你依舊認為維持現狀才會幸福嗎？”

周圍的人聲終于出現，剛剛一直哭泣的小孩也終于被勸住，爸爸不動聲色地說道，“自然。”

——

洛月和爸爸回到家時，餐桌上已經擺滿了黑乎乎的飯菜，媽媽帶着圍裙放下碗筷，“時間剛剛好，快吃飯吧。”

弟弟像個小肉球一樣跑過來，開心地吃着色澤感人的“菜”，顯然在他看來，洛月昨天的一盤蛋炒飯是哪兒哪兒都不如媽媽的手藝。

洛月中午才吃了美味的燒雞，此時也不與小孩計較，忽略媽媽做菜的顔色外，今天的榴蓮香菜湯味道也還行。

說到這兒，這副本換個不吃螺蛳粉香菜榴蓮的玩家估計要寄，隻能說還好洛月不挑食，照例給媽媽熱情的贊美後，洛月随大流得和家人們一起看起了飯後電視。

這家人吃飽了就坐，生活習慣一點也不養生，但今天的電視節目不再是迪迦或者泰羅奧特曼了，而是《動物世界》，講得還是一個從小離開親媽的羚羊再也适應不了野化訓練回到真正的鹿群的故事，這樣的小羊隻能一生留在動物園了。

洛月立馬想到弟弟謎一樣的暑假作業第二題，“養恩比生恩大”這一命題，可就像這頭小羊一樣，養恩再次救活了它，也讓它失去了應有的野性與自由。

奶奶現在不在家中，媽媽也抛棄前嫌，和爸爸坐在沙發上親親密密得互喂水果，弟弟因為被剝奪了看喜愛的動畫片權利，隻好回到自己的房間玩玩具來自娛自樂。

今晚看上去平和安甯，就像是無數個平凡又幸福的小家一樣，讓人覺得這樣過下去一輩子也不錯。

但不說洛月不需要虛假的家人，昨天自己多次死裡逃生的景象還曆曆在目呢，她對現實生活仍有眷念，便不會為怪談而停留。

洛月推開陽台上鏽迹斑斑的紗窗，夜晚黑乎乎的大樹像是一道道深沉的鬼影，但這不妨礙她做出正确的決定。

照例洗漱完畢，終于躺到了自己的小床上，洛月整理着明天的思緒，忽然一陣陰風吹過，媽媽出現在了自己的房間。

她關上門，目光沉沉地盯着洛月，“所以你的選擇是什麼？”

距離十點還有半個小時，因為今天起得早，洛月竟然感受到了生物鐘的困意，她也正視着媽媽，第一次不回避她的任何需求，“我的選擇重要嗎媽媽，重要的不是你的選擇嗎？”

媽媽大笑，“我的選擇，我還有選擇嗎？”

洛月垂下眼眸，“我要和你們說聲對不起，因為我的情緒敏感，小時候嫉妒弟弟對他使用了很多暴力，也因為我的敏感，你一直隻能反複懷疑。”

媽媽愣住了，好半天才說，“我以為你一直在等我的道歉。”

道歉讓一個小女孩孤苦無依到中度抑郁的地步，道歉明知道她是情緒病，卻還忍不住自己的負面訴說。

洛月點點頭，又搖頭，“人無完人，這次讓一切都結束吧。”

媽媽深深得看了洛月一眼，這兩天第一次得拍了拍洛月的肩，終于離開。

洛月戴上眼罩，這次不用做什麼心理準備，沉沉的疲倦壓了下來，她不做阻攔得直接睡了過去。

然後半夜不出所料得又被各種聲音吵醒了。

弟弟恨恨地出現，“你為什麼要讓媽媽傷心，為什麼要打我？你一回來什麼事都變了，你就是一個壞姐姐，我讨厭你！”

奶奶猶帶淚意的聲音出現，“難道為了你爸媽安心工作，我照顧你十多年還照顧錯了？乖孫女你為什麼不理我了，奶奶錯了，你别不理我啊！”

洛月一邊覺得無奈，一邊忍住自己下意識的辯駁，她時刻提醒自己這是怪談，現在還是晚上，你要是應了對方的話，估計馬上就死無全屍了。

就這樣被單方面咒罵和哀求了好一會兒，洛月又快睡着之際，不同的聲音又在她的床邊響起。

媽媽痛苦的聲音出現，“小月你是媽媽的女兒對不對，媽媽太難過了，可是你爸爸根本就不理解，隻有你會理解我，你幫幫媽媽，幫幫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