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殺人,并沒有想象中那麼難以下手。殺人仿佛像是球場上的勝負,殺死對方就等于赢了……那麼的理所當然。
一股寒意爬上東流的心頭:她的本性竟漠視生命到如此地步嗎……
可是,手中的血是溫熱的……她葬送生命,卻不想讓愛之助死去。
仿佛想到什麼似的,東流自嘲般地勾一下唇角:矛盾的不是她,而是這個本就漠視生命的世界吧。
活下去,殺人隻是依循求生的本能。
在沒有法律、道德、人性約束的地方,她屠殺别人可以換來自己和同伴的生,僅此而已。她的生命從現在開始要背負死于她刀刃之下的亡靈,抱着被殺死的覺悟将敵人葬送黃泉,即使被無數的怨靈詛咒也沒有關系——這就是忍者的世界。
蠻荒世界,黑暗法則,她不認同,卻無法改變。
短短一瞬,東流的腦海中便千回萬轉地考慮着生與死,考慮着生活于此地所要背負的業障,手中的查克拉因為她激蕩的心思變得躁動起來,愛之助被突然加重的查克拉流沖擊醒來。
“咳咳,愛之助是死了嗎?”高大的愛之助艱難地撐起眼皮,過多的失血導緻他喉嚨幹啞,微微散開的瞳孔因為意識的回攏重新聚焦,東流的身影在他的眼中模糊地呈現出來。
愛之助聲音幹澀無力,氣若遊絲般地問道:“小姑娘,是你救了我?”
“不要說話,你現在的傷很嚴重。”東流對愛之助做出禁聲的表情,愛之助雖然醒了過來,可狀況并沒有比剛才好多少,事實上,因為她的激動,把好不容易快止住血的傷面又刺激得開始小股地滲血了。
該死,她的醫療忍術真的爛透了。
“不行,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愛之助沒有聽東流的警告,他微微擡着頭,像是訴說遺言般地,緩慢又鄭重地說道:“小姑娘你聽着,沿着這個山洞的方向走過兩片樹林,在一個被瀑布遮住的洞裡還有好幾個被我綁架的小孩,他們沒有落到根的手裡,我特别找了一個隐蔽的地方把他們藏了起來。”
“咳咳”,說話間愛之助又咳出了兩口鮮血,他強忍着滿口腔的腥甜味道,對東流囑咐道:“解決了這裡的根就去把他們救出來,我怕孩子們亂跑被根發現,将他們關押起來了。”
銀白的月光清冷地照耀着樹林,東流手中瑩綠的查克拉開始忽明忽暗地跳動,竟然還有被藏起來的孩子,愛之助是為了救他們嗎?
東流穩住掌仙術,詫異道:“為什麼綁架了孩子又藏起來?”
“孩子是無辜的,我受根的脅迫綁架兒童,但終究不忍心看這些小孩去送死,所以我就每一次在作案之後包庇一兩個孩子,每天給他們準備吃的,準備等風頭過去就把他們送回去。”
愛之助如是說着,慘白的臉上浮現出些許愧疚的神色,“我這輩子就做了這一件壞事,至少在我能做到的範圍内,多保全幾個孩子的性命。”
這就是他說的……贖罪嗎?
東流猛然想起愛之助被他們抓到的時候慷慨激昂的陳詞,還以為那隻是他求饒的手段,現在看來,那是他準備魚死網破的宣言吧。
因為他們的出現讓愛之助有了救出孩子們的希望,所以縱使害怕着掌握他生命的咒縛術,他也願抛棄生死與根對抗。
秉持着自己的良心,愛之助毫不猶豫地撞上刀口救下她。
一股難以言喻的滋味從胸中升騰起來,看着愛之助如風中的燭火般明滅不定的生命,東流強行定住自己的心神,她細緻地控制着每一寸查克拉的流動,加大活化查克拉的輸出,刺激愛之助細胞的再生。
根的人都會被我們殺死,威脅你生命的咒縛術已經不存在了,所以,快給我挺過來。
涔涔的汗珠從東流的額角滾下,她手中掌仙術的熒光變得明亮,即使再差勁的醫療忍術也好,她決不會讓愛之助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