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短的對話後，他們在一處城堡的舊址處停下了腳步。

烏爾比安按着帽子，迅速地環視了一圈，發現這裡連一堵擋風的牆都沒有，四周的地面上也是雜草叢生。男爵在埋葬這個嬰兒的時候，似乎也沒對它抱有多少父愛。

傑洛特抱有同樣的想法，他出口嘲諷道:“你真會挑地方。”

男爵有些惱怒，因為一切的所作所為，他已經吃了獵魔人太多冷嘲熱諷了，“夠了，别損我了行嗎?我已經知道自己錯了。”

他真的知道自己錯了?在結果真正呈現之前，烏爾比安和傑洛特都對此抱有懷疑态度。

獵魔人不再看他，上前一步查看嬰兒的墳墓時卻皺起了眉頭。烏爾比安知道為什麼，他的視力很好，也一眼就看到了最糟糕的結果:

墳墓被刨開了，裡面是空的。

——屍嬰已經跑出來了。

他聽到不遠處的草叢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頓時摸上了船錨的把手轉過身去，已然是做好了應戰的準備。

傑洛特和男爵注意到他的動作，也扭頭向草叢看去。而當這個東西真正顯露在他們眼前的時候，男爵驚恐地睜大了眼睛，踉跄着往獵魔人身後躲去。

是屍嬰，它的五官并沒有完全發育，頭部隻有一個囫囵的形狀，唯有那一雙眼睛大的恐怖。它身上纏繞着一條臍帶，四肢并用地朝他們爬了過來。

傑洛特下意識拔出了劍，但他沒有忘記他們來到這裡的目的，于是他對着男爵喊道:“把它抱在懷裡，快！”

男爵沒有一時間動手，他反喊回去，“萬一它發狂怎麼辦?我看它一口就能咬死我們！”

獵魔人注意到屍嬰并沒有發狂的迹象，于是他收回了劍，再次向男爵命令，并對他做出保證:“把它撿起來抱在懷裡。如果它亂動就告訴我，我會用魔法安撫它。”

“衆神保佑……”男爵緊了緊喉嚨，顫顫巍巍地抱起皮膚深紅的小怪物。

“注意周圍。”傑洛特說道，他注視着男爵懷裡的屍嬰，沒有回頭。烏爾比安的感知他在這段時間就已領悟，他知道深海獵人聽得見。

……

在走回烏鴉窩的大路後，屍嬰突然掙紮起來，傑洛特用法印安撫住它的情緒，而烏爾比安注意到綠色的鬼火閃爍。

“饑餓的亡靈，屍嬰的味道把它們引過來了。”傑洛特保持着法印的使用，他看向已然備戰的深海獵人。

烏爾比安對他點點頭，纏緊了手臂上的鎖鍊。

亡靈沒有智慧，也沒有血，殺死它們甚至不會弄髒深海獵人的衣角。烏爾比安的攻擊一如既往的精準，隻是它們能夠虛化的能力較為難纏，因此而屢屢落空。

傑洛特空出手來，往亡靈匿蹤的地方設下亞登法印，虛化的怪物被囚禁其中，頓時顯露出身影，被烏爾比安的船錨徹底消滅，變成地上的一捧灰。

亡靈的數量不少，他們一邊戰鬥一邊往城堡的方向前進，獵魔人催促男爵為它想一個名字。

……

最終他們在門口停下腳步，男爵挖出的墳坑就在距離幾步遠的地方。

烏爾比安略有疲憊，接下來的事情他幫不上忙，隻能在邊上略做休息。他沒有松開船錨，而是投去視線，安靜地看着他們舉行解除詛咒的儀式。

“重複我的話。”傑洛特說，他放慢了語速開口:

“以大地與天空的力量。”

“以原本為你家園的世界。”

“那降世卻沒被我接納的孩子，請原諒我。”

“汝名為……”男爵的語氣哽咽起來，在風雨與雷電中，他說出這個孩子的名字:“蒂雅，我接納你為我的女兒。”

終于得到了承認的屍嬰似乎想伸出手去觸摸他的臉，但在最後一個字節落下後，它的四肢徹徹底底癱軟了下去，安靜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