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小光認識的人?”佐為吃驚地打量着椿頭上的巨大墨鏡。
“算……是吧。不過現在我們還沒辦法稱得上熟人。”
“哦?”佐為似懂非懂地晃着腦袋。
“要是他能成功考上職業就好了。”
進藤光看到曾經怕得要死、如今卻親切得要死的椿俊郎的身影,不禁百感交集。
對啊,椿先生一直喜歡圍棋喜歡得要命,卻沒能在年齡期限前通過考試,最後隻能在工地裡幹活為生。每年職業考試的合格名額太少了,根本就不夠分嘛!今年的椿先生應該是29歲左右的樣子吧,留那麼誇張的大胡子,真是活生生顯老了二十年。
“他很厲害嗎?明明看上去完全不像下圍棋的人。”佐為問。
“啊,從某些方面來說,确實。雖然這次很有可能通過不了,但是我想他明年應該還會再來哦。”
上輩子的進藤光就是在這一年的第二年才遇到椿的,距離他放棄圍棋應該還有最後一年。光拼命忍住了和他道早安的沖動,先走進等候室,一眼就認出來好幾個似曾相識的面孔,大概以前都在職業考試裡對弈過。這麼一想,嘩的一下,某種隻有在戰場上才能感受到的戰栗很快散布全身,與他從前參加的任何一次比賽都沒有區别。
光的神情忽然變得格外肅穆,就連佐為也為之側目。
無論是什麼樣的強者,在踏上生死賽場的時候,都很難不被緊張所吞噬。
直到看到對局表的時候,光難以控制的情緒才有所好轉。
“什麼呀,第一場我對真柴。終于找到機會好好修理他一頓了!哈哈哈!”
看到進藤光臉上洋溢着的笑容,從旁邊路過的柴田莫名覺得很解壓。真想看到真柴被進藤胖揍一頓的表情,肯定輸得五官都會扭曲吧?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他的第一個對手不巧正是“那個”塔矢亮。
“早安。”亮甚至還禮貌地跟他打了招呼。
柴田立刻繃直了後背。亮的眼中毫無波動,對于區區預選賽,他根本沒有太過在意,除了進藤光以外的人在他面前的戰鬥力都非常有限,沉着應戰即可。就連下棋的途中,亮時不時看向的也不是對手柴田的臉,而是不遠處進藤光的後背。
柴田就完全相反了。循環賽的經曆不僅沒有給他帶來正面激勵,反而導緻他一開局他就差點直接認輸。結果自然是慘敗中的慘敗。
而進藤光這邊,還在“慈眉善目”地會見舊友。
“喲,真柴。”
“……幹、幹嘛?”真柴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嘿嘿。沒事,就是有點想你了。”
“?”
光笑裡藏刀的眼神給了他莫大的刺激,真柴甚至有種自己瞬間被丢進鳄魚池的錯覺,一口就能丢了手臂。
不消半小時,棋院對局會場裡就傳出了真柴充穿透性極強的慘叫聲。
柴田同情地歎了口氣。
輸了棋的人自然愁眉苦臉,可佐為高興得不得了,他久違地見到這麼多人下棋,心情那叫一個異常亢奮,一會兒圍觀和谷與椿的耗時對峙,一會兒又溜回來看看光與真柴的進展,轉來轉去不亦樂乎。當他再次轉回光身旁時,勝負就已經差不多揭曉了。
“好耶!一勝!”
“沒什麼好慶祝的啦,這是理所當然的!塔矢也赢了!”光躲開了佐為蹭上來的臉,“等我赢了塔矢再說!”
“有什麼關系嘛,小光赢了棋,我就是很開心呀!”
第二天,又是理所當然地,進藤光赢了阿福。
這時候的阿福看着還不太機靈的樣子,一上場就完全被進藤光耍得團團轉,壓根反應不過來,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後來偶爾還能下赢院生第二名的越智。想到明年越智本人才會加入院生,光又覺得有點可惜,要是能在這裡和那小子切磋一把應該還挺有趣的。
第三天的對手是一個外來的青年女性,下起棋來經常憑直覺走出奇怪的下法,倒是讓光多花了些時間适應,不過到終局也沒看出對方有什麼深意,果然隻是想走走不一樣的路線吧……
這樣一來就是三勝了。順利晉級本賽!
這下久原總能放心了吧。進藤光聳了聳肩,從會館離開,和他一起出來的還有塔矢亮和其他幾個院生,他們都是到此為止就攢夠三勝的人,加上可以直接進入職業考試的正賽的伊角、和谷、飯島、辻岡,光已經預料到了未來的敵人主要是些什麼樣的面孔。
其他人,包括進藤光第一看不爽的真柴在内,都還需要在預選賽裡待幾天。
真不知道真柴運氣怎麼會那麼好,就考上職業了呢……老天爺可真是沒開眼。進藤光在心中默默地歎了口氣。就在這時,他聽見耳邊傳來一個清冷的嗓音。
“父親說,他打算暑假前回來一趟。”
看到是塔矢亮朝他走來,光原本以為他會說出“你果然也通過了”或者“沒能在預選裡交手真遺憾”之類的話,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是一顆威力巨大的史詩級炸彈。
聞言,佐為頓時精神抖擻地直起腰:“塔矢名人!”
進藤光自然也很激動,他直接露出嘴角都快飛上月球的笑容,聲音也放大了數倍:“塔矢老師?不是說正在參加中國的什麼比賽嗎?怎麼突然要回來了?!”
對于光的興奮,亮早已有所預料,不過即使他的臉上是一貫的冷靜沉着,也無法徹底抹去眼眸之間的沸騰,畢竟這也是父親久違的歸家。不知他的棋力在中國進化了多少,恐怕全國上下都在期盼他的歸來吧。
“是的,但是他下一輪要參加的中國圍棋甲級聯賽要到7月才開始正賽,所以在此之前想回家來看看。”
聽到這個關鍵詞,光握住的拳頭更緊了,“圍甲?那不是中國很頂尖的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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