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從「刺客聯盟」進修回到「哥譚」後第一次踏足「奧查德大宅」。
與前幾年相比,這裡似乎發生了極大的改變,裝飾變得格外奢華,整體就仿佛生怕被人不惦記他家的錢财那般,就連門把手都鍍了金,就凸顯一個詞,庸俗!
因着一開始就是從公司被「夜枭」叫去「貓頭鷹法庭」的基地會面,此時我也沒有浪費時間,去換一身制服的想法,反正晚點我就打算跟傑森攤牌了,不換衣服也無所謂吧。
「奧查德家族」的仆從在我來此後第一時間就打開了大門,這叫我不由得猜測,「夜枭」其實早就有此打算。
叫我來這裡拿文件去見傑森是他一開始就想好的安排,所以中途的談話根本毫無意義,目的早就明确了。
“恭候多時,夜枭大人說您會來取東西。”
「小本傑明」已經成熟了不少,剪掉了曾經青年時刻代表文藝青年作風的長發,将黑發借由發膠梳理整齊,還刻意在鼻梁上挂了一個單邊眼鏡。
仿若中古世紀的貴族,也有點斯文敗類的味道。
他眉眼間仍舊帶着一股意氣風發,眼中的幼稚不見,但愚蠢不改,愚蠢的忠誠。
好歹在「法庭」裡「奧查德家族」也混的不錯,地位比不上幾大家族,也算得上香饽饽,他怎麼能不得意忘形呢?
我點頭,對于他的恭敬不太适應,說到底對比之下,作為「利爪」的我,還沒有他這個「法庭成員」的地位高,我不懂他為何用這幅态度對我,畢恭畢敬的不像是在面對一個「法庭成員」口中所說的工具。
“請稍等片刻,東西需要一定的時間取出。”
他說完就叫來了女仆奉上茶水與糕點來招待我,讓我留在會客廳等待。
這是他家,我當然願意聽話,左右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茶水和點心放在小茶幾上,女仆鞠了一躬便離開了這裡,獨留我一人坐在此處,等待「小本傑明」将文件取來。
周圍一時間沒有了監視,似乎在我步入此處後,「夜枭」時刻派來監視我的「利爪」都不見了蹤迹。
但,很顯然,有人在一步步靠近我。
端起茶杯,放在鼻尖嗅了嗅紅茶的香味,下意識的通過色、味、像幾點判斷安全性,确認無毒淺淺品上一口,借小酌的動作,利用【副官的窺探】排查。
那人的确在靠近我,徑直走來,逐步靠近,沒有任何繞路或停歇遲疑的動作。
“請進。”
我感覺到那人已然來到門口,在敲門或是開門的動作展開前,就如此開口說道,也算是提醒對方,别想在我面前隐藏什麼。
門扳手微微晃動了一下,又停了,似乎是被我突然出聲的舉動吓到了?
不過兩秒,門把手再次被轉動,門被推開,中世紀的貴族小姐時隔一月又一次在我意想不到的時間出現在我面前。
“瑪莎女士,您好。”遲疑片刻,我立即回神,禮貌的對她打招呼。
她仍然穿着一身黑色的長裙,搭配着女士的禮帽,與可以遮住整隻手的手套。
衣服的款式和之前兩次見面都不大相同,卻很好看,她的審美似乎一直都不錯,盡管不是我心水的金發,卻也有種我無法拒絕的美感。
我必須承認,我十分意外會在這種地方與她見面。
來時她的腳步絲毫沒有停歇,不存在遲疑,直接到了我這,可見她來這裡的目的,恐怕就是為了見我。
而且,她似乎對此地頗為熟悉呢。
不過,這裡的仆從,亦或是安保為何沒有攔下她的腳步?
是因為她殺了人,把那些擋路的家夥盡數解決了,還是她與「奧查德家族」相熟呢?
“我沒有殺人。”
是我問出口了?不,我知道我沒有,我甚至在思考期間沒有做出一點兒怪異的表情,面無表情的盯着她。
那又是在什麼地方露出的了破綻?以至于被她猜到所思所想?就仿佛她非常了解我那般。
“我知道,你沒有殺人。”
她當然不可能在這殺人,一切對她都沒有益處可言,就為了見我一面?我可不認為我有這麼大的魅力,讓一名女士不惜殺死一個大宅内的仆人,隻為見我。
況且我也……不希望她殺人……
這很奇怪,我發誓,我自己也無法理解這個想法,明明是陌生人的我們,我卻在用一種奇怪的思維模式去考慮她的每個舉動富有怎樣的深意。
我希望她是一個好人,并非是以我是一個好人,我是一個義警,我希望這個世界并非無藥可救、希望這座城市變好為出發點去思考的。
而是因為,我期望她是一個好人,這樣我就可以信任她,如果她不是,光是想想就會感覺難過,甚至是……失望。
這個思維很奇怪,不是嗎?
我不認識她,我又是以怎樣的身份,怎樣的資格,期望她是好人呢?
對她失望?為什麼要對一個陌生人是好是壞而感到失望?
這不符合邏輯。
“你和奧查德的關系很好嗎?我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
她自然而然的坐到了我的對面,将茶幾上盛放着小餅幹的盤子朝我所在的方向推了推,“嘗嘗看,很好吃哦。”
小甜餅?哼,我隻承認「阿爾弗雷德」亦或是「傑森」做的好吃。
“或許還差了點意思,但已經有家的味道了。”
……好……耳熟的話…………
不想承認,我差點由于這麼一句簡單的叙述破防,于是我佯裝無事,聽勸的拿起一塊,放入嘴中。
與「阿爾弗雷德」的小甜餅差遠了,可是……見鬼,有點……
“怎麼樣?”「瑪莎」笑了笑,“我的孩子之前也隻吃過一次,那之後我又練習了好久……好久……可惜卻沒有機會……”
她沒有掩飾語氣中的懷念,哪怕透着那層紗,我似乎也能感受到她眼神的溫柔。莫名,一股酸澀之意侵入心頭,拿着小甜餅的手輕顫,很快又冷靜下來,“你的孩子會很高興的。”
他的孩子恐怕死了吧?那種夾雜着絕望的遺憾,除了死亡,我想不到對方沒有機會吃的理由。
“沒關系,他會回到我身邊的,離巢的鳥兒終會歸巢,他是我的孩子,他們是我的孩子,沒有人可以搶走……”
後面的呢喃極為模糊,我幾乎難以聽清她說的單詞,僅僅能通過口型勉強判斷。
不知為何,總感覺在念叨這句話的「瑪莎」女士,看上去就跟黑化了似的,有點可怕,我對她本就沒有徹底壓制的恐懼,在這一瞬險些爆發。
“如果喜歡的話,我下次還會做給你吃。”
擾亂人心,這是她的能力嗎?是毒藥還是魔法?
我迅速眨眼恢複鎮定,自然的避開她灼熱的眼神,端上茶喝上一口,借此機會思考。
茶水事先檢查過了,沒有問題。若是下毒,除了這小甜餅我想不到問題出在何處。
可是說實話我的舌頭沒判斷出異常,就是黃油、牛奶、雞蛋、面粉等等制作小甜餅的普通食材味道。
況且,上次我與她見面可沒有吃下什麼可疑的小甜餅啊……
“看樣子瑪莎女士很擅長制作吃食了。”
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她的出身應當不凡,那種氣質不是能夠僞裝出來的,哪是多年來養成的。
“你猜錯了提姆,我不擅長制作料理,小甜餅是我為數不多能做出來的東西。”
“這樣嗎?一定磨練了很久吧。”再不擅長,也不會有人如「布魯斯」那般直接炸廚房的。
“對,很久,也炸了好幾十個烤爐。”她說到這捂住嘴小聲的笑了,“抱歉…說了一些沒意思的話,你一定覺得浪費時間,沒有意義吧。”
我搖頭,“不,有沒有意義是你賦予的,你覺得有意義便是有。”
她勾起嘴角回了我一個甜蜜笑容,“謝謝你願意回我。”
而後,「瑪莎」站起身,似乎是打算離開這裡了,“需要鑰匙的鎖,就在法庭的深處,用它去打開西恩尼斯乃至韋恩的秘密吧。”
“什麼?”
“這是回禮,我的孩子,去吧。期待我們下次的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