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說是文件，居然真的是一沓厚厚的書面資料，裝在了棕色的文件袋裡，一副飽經風霜的模樣，也不知道在「奧查德家族」這兒存放了多久。
從「小本傑明」手上拿到東西後，我也沒有耽擱時間的想法，直接就準備離開「奧查德大宅」，去尋傑森的蹤迹。
隊友聊天功能被鎖，就注定玩家在這方面失去了一層便利之處，想要借由這個辦法交換情報之類的，都無法實現了。
那麼與傑森互通信息，也隻能等到絕對安全的情況下，才能告知。
而幾乎無時無刻不處在「利爪」監控下的我，很難找到這樣絕佳的機會。
馬不停蹄趕往「西恩尼斯大宅」，也許是太過心急，也忘了需要提前跟對方家族中的小弟知會一聲，報備給傑森一下。
萬幸的是，幸運女神眷顧于我，傑森此刻沒有在外想着怎麼算計别的組織。
反而待在家裡。
看在「韋恩」與「法庭之主」的面子上，門口的守衛願意将我的到來報給傑森，而不是像其他家族那般，想求見傑森全被拒之門外。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終于有人打開了大門把我領了進去。
跟在其後，被帶到門廳，我也得以時隔一月見到傑森本人。
青年穿着類似于紅頭罩的制服一套，胸前胸甲處挂着一個紅色的胖胖蝙蝠标志，遮住了他完美的胸肌，氣勢驚人的坐在階梯上，居高臨下的俯視剛剛進門的我。
“果然是你小利爪。”
誰特馬小利爪啊？這什麼外号？！
“陶德先生好久不見，我是來送這份文件的。”
文件袋外部印着「西恩尼斯家族」的家徽，怎麼看似乎都是屬于「西恩尼斯家族」的東西。
就是不知道「小托馬斯」是如何獲得的了。
當然，說不準東西是假的呢？這就是一個騙取傑森見面的幌子。
“東西既然是羅曼的，我就會收走，不過有些事我覺得有必要說清楚。”
他的态度太明顯了，以我對「傑森」的了解，我完全可以猜出他接下來想放什麼狠話。
而我現在不能讓他這麼快斷言，「基礎利爪士兵」的監視就在附近，如果傑森一句話直接鎖死合作的可能，拒絕了與「法庭」的合作，他的性命也有極大可能在「小托馬斯」心裡下定論。
因為那個男人不會允許一個與自己意見相左，擁有忤逆之心，恐怕會擾亂自己統治城市的家夥活在這個世界。
“陶德先生無需這麼快就斷言，有些事尚且沒有定論，或許這方面可以詳談。”
青年将視線完全彙聚到我身上，我也擡頭與他對視，本想通過完全暴露面容的方法與他相認，卻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們特喵的組隊至今，沒有見過面呢……
尴尬了嘛，這不是…
中途匹配組隊，和達米安不同，傑森沒見過我，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認出我來。
瑪德！
“既是如此，那就讓那些監視這裡的利爪滾出我家！”傑森殺氣騰騰，幾乎是一字一句般的把這句話用一種駭人的氣勢吐出，針對于我的視線轉向周圍，令我明白，他也覺察到了附近的窺視。
我點頭，傑森這算是與我心有靈犀嗎？我剛還在愁用什麼合理借口的支走這些「利爪」呢，這不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傑森這個提議棒極了！
不過我必然不能答應的這麼爽快，那就顯得我有些過分迫不及待了，而在「夜枭」眼中，什麼人才會迫不及待脫離自己的監視？
有異心之人。
“陶德先生，很抱歉，我無權命令其他利爪。”
傑森眯起眼睛，聽到我的話後冷冷的笑了一聲，“那就是說，不用談了。”
配合他的問題，我立即裝作慌張的反駁，“不是的，先生，我可以試着與他們溝通一下。”
裝作一副為「夜枭」考慮而拉攏人才的好下屬模樣，我微微仰起頭，對着附近除卻傑森與「西恩尼斯家族」小弟看上去空無一人的房間提高音量說。
“你們也聽到了，若是不想妨礙夜枭大人的要事就盡快退下。”
說實話，若非感知的到那些家夥的存在，我這幅表現看着就跟與空氣對峙一樣，尴尬。
拿着「夜枭」的名頭，這群順從于「小托馬斯」的「基礎利爪士兵」縱使沒什麼腦子也猶豫着妥協了。
待到【副官的窺視】再也感受不到多餘的「利爪」存在，我才把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放到傑森身上。
“他們已經退下了，接下來可否單獨談談。”給我個機會與你攤牌啊，傑森！！！
不知是我表現的不夠謹慎，以至于被他堪破了些許急切顯得可疑還是怎的，以為與我心有靈犀的傑森，這回可沒答應我的要求。
“談話就在這裡進行，别想耍花招，小利爪。”
誰特喵想耍花招啊！他喵的我玩這個副本，到目前為止盡跟你耍心機了是吧！不就是想跟你單獨談話嗎？
我太難了……
他這群小弟不走，攤牌是不可能攤牌了，畢竟嚴格意義上，我不了解他的小弟，誰知道有沒有卧底？
于是隻得在心裡歎氣，近身幾步，想着把手裡拿着的文件袋遞出去給他。
可惜他并不信任我，不過上前走了兩三步，就有人攔住了我通往傑森的路，伸手示意要拿我手裡的東西。
就連近身都不願意嗎？傑森對我的信任近乎為零啊，甚至比對那個「瑪莎」女士還不善，莫名不太開心。
沒有立即遞出文件的我被這個不知名諱的路人NPC白了一眼，最終在傑森的手勢與眼神中，不甘的把文件交了出去。
文件被NPC送到了傑森手裡，幾步之遙的距離卻不讓我靠近分毫。
傑森接過東西，似乎沒有顧忌我的意思，直接打開了袋子，把裡面的文件全部拿出來，并翻閱了起來。
礙于角度問題，我是看不到裡面的内容的，隻能畢恭畢敬等待在原地。
但傑森的表情确實是越看越發陰沉，那臉色最後難堪的就差拿槍直接對準我開幾槍了。
我草，什麼情況啊，文件裡到底寫了什麼？
“韋恩可真特麼惡心。”他如此罵了一句，才把目光重新放到一頭霧水的我身上，“我知道你還活着，不同于那些利爪，你并沒有死亡。如果你不敢脫離，有什麼顧忌，可以向我求救。”
額，不說什麼玩家不玩家的問題，就單說假設我真的是「利爪士兵」，你能救嗎？傑森。
你還是不夠了解「夜枭」的能力啊。
“夜枭大人隻手遮天，我恐怕我們都不是他的對手。”拜托，我主線在人家身上呢，我怎麼可能走！
見勸不動我，他大大的歎了一口氣，眼神中盡是對我的失望。
不是大哥…你真的把我當成需要拯救的小利爪了嗎？！…算了…
“你來這裡不是單單為了送這個玩意，還有其他目的吧。”分明是問句的表達，傑森卻用了笃定的口吻，聽着滿是肯定之意。
“是的，夜枭大人很好看您，若是您願意攜如今的西恩尼斯家族加入法庭，關于那些暗算了西恩尼斯家族的成員及幫派，我們不介意出手為您鏟平。”
“呵呵。你憑什麼認為我願意加入法庭？”
我當然知道你不可能願意，我也不願意啊！
“傑森·陶德，我不認為你會願意加入法庭。”我微頓，情緒一下上來了，演技滿分的看向他，“但是，我期望你可以好好的活着。”
真誠是打動傑森·陶德的利器，一直如此，更可況我這話說的就特别謎語人，配合上令人動容的表情，我不信傑森不會腦補點什麼。
果然他陷入了沉默，良久才給了我回答。
“好，那就先鏟平那些成員，我需要你們的表态。”
該說不說，我對于傑森會提出這個要求也不算意外，若是順應而為，鏟除那些惡貫滿盈的「法庭成員」，我似乎也沒有多難過。
不過遵從「蝙蝠俠」的不殺原則，我不會貿然同意殺人。
我非常理解傑森的怒火，也深知他所謂的鏟平絕不是簡單的将人從「法庭」内除去，而是字面意思，帶着血腥味的除掉。
鏟平，即，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不留一點痕迹，不僅是殺人，還得除掉其家族勢力。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道理，誰人不知？
傑森的怒火需要由他們承擔，可是他已經越發不像是一個「蝙蝠家族」的成員了。
好歹是DC地球OL的前輩，這可是傑森第一次玩副本，要是因此出現了心理問題，還是我的責任呢。
或許是他也在思考這個鏟平會不會太過殘忍，也可能是我猶豫的時間有點長，過了好一會，傑森勉強改口。
“我需要看到你們的誠意，就算是服從，也并非法庭不可。把他們交給我處置，這是最後的底線。”
不是直接鏟除，而是改為把這群人交給傑森嗎？似乎也不算不能接受。
“你的提議我會原封不動的向夜枭大人彙報，期望您在這期間，可以先不要輕舉妄動。”
我并不想讓傑森沉溺于殺戮之道，哪怕有些時候我也很清楚，殺伐果斷的處理某些人，可能更有成效。
抱歉，雖然這麼說不太好，可并不是所有的人活着都有意義……
不不不，我不該這樣思考，這是不對的…終究是被某些人的思維方式影響到了嗎？
而現在他願意改變最初的想法，這再好不過了。
傑森聽聞我的建議，沒有做出太大的反應，似乎在考慮是否要聽從我的建議，暫停一切報複性的行為，等待「夜枭」的回答。
過了約莫三四分鐘，傑森才從階梯上起身，一改之前居高臨下俯視我的姿态，走到我的面前。
這些舉動大概是态度變化的表示，他好似恢複了「羅曼·西恩尼斯」出事前面對我的态度，還算友善的回複道：“我可以給你這個機會。”
其實按理說，需要把握機會的人不是我，如果「夜枭」真的想招募傑森，他才是該操心這些事的人吧，可惜我現在是「夜枭」的下屬，所以考慮這些事的便成了我這個打工仔。
于是，我定了定心神，對他點頭算是單方面答應了他的要求。反正後續想個合理的借口，把這件事彙報給「夜枭」應該不會令人生疑。
“那麼我就先不打擾了。”
如果說此行無法完成最初的目的，就是與傑森攤牌，也就沒有繼續留下來浪費時間的必要了。
退下之前，我禮貌的開口，轉身的同時，我想了想還是暫時停下了腳步，“陶德先生與瑪莎女士很熟嗎？”
“瑪莎？”
青年挑動好看而帥氣的眉峰，顯然對于我突然提及的名字倍感陌生。
“你是說…瑪莎·韋恩？”
他不認識「瑪莎」，果然，這就是這個假名。
但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她為什麼要用這個名字與我相識？就像是…刻意為之…
搖了搖頭，我回答了傑森的問題，“不好意思，陶德先生，是我誤會了，請忘記這個毫無意義的問題，我就先行一步了。”
現在無法确定，在我面前自稱“瑪莎”的女人究竟是用什麼身份、什麼名字與傑森相識。
不過，對方竟然能在「奧查德大宅」内進出如無人之境，或許「小本傑明·奧查德」會有她的線索？
她說的那些話我能信嗎？
「法庭」深處又到底是何處？看樣子她比我更了解「法庭」啊…
“這就是你與之協商的結果？提摩西。”
單膝跪地，我恭敬的面對着巨大顯示屏之内實際遠在「快樂港」基地的「夜枭」。
“大人，屬下認為，傑森·陶德比起那些個所謂的法庭成員有用得多。這些事也是他們自己惹出的禍端，分明沒有為大人的偉業提供任何幫助，卻隻會在背後添麻煩。不如借此機會，将他們交給西恩尼斯家族處置，也不失為一個收買傑森·陶德的好辦法。”
況且，上了賊船就不好走了，我猜「夜枭」會理解我的言下之意。
接受了我們的幫助，那就必須付出點什麼。
隻是傑森不會付出任何代價，因為我是内鬼～
用一堆廢物換一個得力幹将，這是再劃算不過的買賣了。「夜枭」管理公司那麼久，能把這個世界幾乎瀕臨破産的「韋恩集團」做成如今的樣子就必然懂得商人心性。
一個商人，必定利益至上，怎樣利益最大化，才是他的關注點。
廢物換傑森，太劃算了！
“我以為這不是你會說出的話。”視頻對面一句喃喃自語，吓得我寒毛豎起，這确實不符合我迄今為止給他展現的人設，也不算出于我本意。
因為傑森，我的話變多了，這與之前那個少說多做的形象不符，我知道…自己終究是心急了些……
幸好，他沒有深究的打算。
“篩選出部分法庭成員，将那些無用之輩的名單列出給我。”
“是，屬下遵命。”我點頭，并順勢問到，“那麼屬下今晚能否回基地進行篩選工作，敢在明早交給大人。”
調查「法庭成員」的詳細資料，就必須前往更為深入的區域，「貓頭鷹法庭」原本的成員大部分都是「哥譚」本土人，因為這個組織曾經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隻接納本地人。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夜枭」才是「貓頭鷹」如今願意接納外來勢力融入新血脈的理由。
若非他成為了「法庭之主」，現在這個組織還是老古董一堆的舊社會。
他會同意讓我去翻閱那些資料嗎？這句話何嘗不算一種試探，「小托馬斯」對我的信任本就微乎其微，左右一句話也不至于被他生疑。
他不同意無所謂，另尋辦法進入其中，找到那把鑰匙可以打開的地方。
同意就是我賺了，我不給他翻個底朝天是不可能的！
所有成員的信息，以及裡面能發掘的秘密，我全都要！
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他似乎對我的說辭産生了疑慮。
“好吧，去吧，讓威廉帶你去吧。”可片刻甯靜後，還是同意了，但那語氣卻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好耶！他同意了！！！
不過…威廉是誰？
帶着這樣的疑惑，當天晚上穿上「利爪士兵」的制服，我帶來了「貓頭鷹法庭」的基地準備尋找一下這個所謂的“威廉”。
想要在一個并不受歡迎的地方尋找到自己的目标并不容易，我和其他多數「高級利爪」不熟，想要從他們口中問出威廉的身份難如登天。
打個比方，「貓頭鷹法庭」就像是古代帝王的三宮六院，而「法庭成員」及「利爪」何嘗不算是後宮中的妃子及奴婢侍女之類的呢？
任何舉動在他看來就如同争寵，他們巴不得我可以從“皇上”面前倒台失寵，又怎麼可能為我提供一絲幫助？
可想而知，一兩個小時的時間，我在這裡近乎大海撈針一般尋找着名為“威廉”的NPC下落。
拜托，首先我不知道對方長相，隻聞其名諱，不得真容，甚至于這是真名假名都不确定。
所以對方究竟是「法庭成員」還是「利爪」我也無從得知。
“威廉”也可以當做稱号，不是嗎？
即便知道“威廉”的長相，在一個無論身份，見面全部都戴上面具的地方，我也沒有辦法确認每個人的樣貌是否符合我要尋找的人對吧？
拜托，我沒有「氪星血統」，沒有透視的高科技，也不會魔法，我看不到别人面具下的臉啊！
這算是來自「夜枭」的刁難嗎？分明知曉我需要來此完成工作，威廉似乎也是關鍵一步，卻沒有通知對方來找我，反而讓我一頭霧水的尋。
這就是在故意為難我吧？
不得已，我去找了「領袖利爪」中我唯一熟識，關系不算融洽卻也勉強因為「理查德」而不溫不火的“灰色之子”。
我的「利爪老師」。
“你找我有何事？”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冷淡，似乎能隐約聽出些許對我的不滿，回想我對他的态度一直足夠誠懇，左右想來，恐怕不是誰在他面前嚼了舌頭，就是在某個細節方面沒有做到位。